男人之间的友谊
——倪震写给黄霑的信
亲爱的沾叔:
你走了。没有正式的道别。
慧敏问我,我们会不会见得沾叔不够。我仔细地想了想,肯定地告诉她,不会。
是呀,我们可是把握每个见面机会的。
还记得第一次吗?你可能记不清楚了。我还只有十五、六岁,但大名鼎鼎的不文沾出现家中,对小朋友来说是肾上腺急升的大事。那天晚上,我们讨论《金瓶梅》,我说《玉蒲团》是数学书,尽计算上床的次数,你哈哈大笑。
想不到第二次见面已是五、六年后,更想不到那次见面后我加入到你的广告公司工作。
我第一次上夜总会是你带的,想来你也看出我不大享受,后来便再没找过我。我的女朋友你都见过,又常给我机会赚外快拍拖。但你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你有天咬牙切齿地说:“I don’t want f*cking, i want love making!”
是呀,我们追求的,是真挚的感情,不是随便的上床。我们想获得的,不是女孩子的肉体,是她们的灵魂。当然,我们都知道,要灵魂,总得拿灵魂去交换。
老爸说,这么多朋友就最喜欢黄沾,因为你最真、最忠。你也真是个坦白的人,我就没见过有公众人物会公开自己25岁还是处男,第一次性经验是用了三十元,从妓女身上获得的。
有次,你吃饭时坚持要家母和我代守一个秘密,说没有告诉过人,原来你做了结扎手术。保守秘密的压力困扰了我们母子几天,直到在报纸上看到你跟记者全盘托出,才知道是我们过虑了。除了生病,黄沾,又怎会有秘密?
很多次家母在场,你和我说话时夹杂了问候语,你会煞有介事地抱着她道歉,说是无心之失,跟着又鬼马地眨眼,说倪匡不介意的话,你其实也是想的,逗得我妈笑得像花儿般开起来。
这十多年,我看着你恋爱,你看着我恋爱,大家支持着大家,最后大家都安顿下来,大家都替大家高兴。哈哈,爱,原来很简单。
很多朋友都知道你是我的恩师,世叔,但他们大都不知道,其实我们是多好的朋友,无论相隔多远,都无损我们的感情。每次再相见,仍是搭肩搭背的喜悦。我、你、云妮、慧敏从来都是亲人的感觉。
这次,我们真的受到些考验了,也不知道下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什么形式?
可是,我有信心我们一定会再聚,缘起不灭,你这辈子对我莫名其妙的宠爱,只会是一个开始。我相信,出来行,是一定要还的。
在那之前,你先去看看张国荣的近况,谈谈罗文的身体,和张彻谈谈电影,甚至找李白论论诗词。
还有,最重要的是,也请代我问候令寿堂。
我转眼就到。
倪震
凯子曰:
名人苏浚在《鸡鸣偶记》里对朋友做了一个分类:道义相砥,过失相规,畏友也;缓急可共,死生可托,密友也;甘言如饴,游戏征逐,昵友也;利则相攘,患则相倾,贼友也。我突然发现我是好几个人的畏友,平时嘴巴太臭了!(ˇˍ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