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韩寒自己的小说、电影里一样,春风得意时,必然有人出来煞风景。韩寒,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澎湃新闻记者张中江
上海亭林镇少年韩寒,在32岁时,完成了自己的三个梦想——写作、赛车、拍电影。其实原本还有一个梦想,当科学家。但是数学成绩太差,让这个梦想早早夭折。
如果不是新概念作文大赛,17岁的韩寒,或许会贴着“差生”的标签,考个不太好的大学,靠着一笔笔并不丰厚的稿费,延续他的作家梦,与赛车和电影遥遥无期。就像很多同龄的写作者一样。
不过,剧情并非如此。在北京漂了几年后,韩寒加入了上海的一支车队,逐渐成长为年度车手冠军。写作路上,他靠着针砭时弊的杂文赢得了巨大的声誉,作品也十分畅销。
然而就像韩寒自己的小说、电影里一样,春风得意时,必然有人出来扇你的嘴巴。2012年,一场“方韩大战”让数学能力不好的他焦头烂额。有一个时期,韩寒甚至上街都担心有人跳出来喊他“骗子”。
现在,依然如此。
骂他虚伪、装逼的人,今天依旧在骂他。8月19日的《中国青年报》上,清华大学教授肖鹰猛烈批评韩寒是“文坛最大丑闻”,说他最新的电影《后会无期》“充斥着仿袭”、“猥琐耍酷”。听过太多这样的骂声,韩寒已不愿回应。
骂声中,《后会无期》的票房过了6个亿。在中国电影“猪都能飞”的年代,韩寒不想做那头猪。拍电影,他是认真的。作为小说的加强版,电影延续了他一贯的文字风格。整部片子充满了韩寒式的笑料,以至于有人评论说就是“情怀+段子”。对于电影音乐的差评就少一些,很多人散场时憋着尿,就为听朴树的《平凡之路》。好的音乐,会提升电影品质。
尽管可能盗版书比正版还多,主流文学界至今也没有接纳韩寒。在一些人看来,韩寒写小说似乎不怎么认真。至少当年提携他的伯乐赵长天曾经这么说过。他太在意文字的游戏,“如果有一页没有弄出点花来,我会很难受。”好友路金波建议他看看《追风筝的人》这样的书,改变下写作风格。不过,从已经出版的作品来看,似乎韩寒依然故我,还在小说里“抖机灵”。
如果有人说韩寒是八零后作家中写作水平最高的,大概难以取得共识。但就人品评论的复杂性而言,又有谁能超过他?爱他的人,爱到不离不弃;恨他的人,恨到骨髓之中。在严重分化的两大阵营中间,韩寒说,“我是一个非常遵循自己内心想法的人”。
很多人描述过类似的形象:坐在你面前的韩寒,温和、从容。回答问题时他音调不高,即便是爆粗口时,似乎也含着笑意。身边的朋友说,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
这是当年那个目空一切的少年作家吗?那个自称“天下第二”的韩寒?提到这段往事,已为人父的他一笑,“年轻时放些狠话,仅此而已”。
今天的韩寒,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对话韩寒
澎湃新闻:我们知道你的书很多都是路金波出的。为什么双方能合作那么久?
韩寒:我不是那么在意。当然也有其他人想出我的书,给的价格也很高,但并不是说高得价格挖不走我。我没那么在意,在他那出书赚钱三百万,有人给我四百万,但多出的这一百万,不至于让我觉得是朋友就去转会。当然他要给我三千万的话我也会在他那边出,然后拿出一千万给金波说咱都分点。就是比较懒吧,或者说对金钱的度比较高,不可能说没有人不能为金钱打动。人都会被金钱打动。你在一个地方有感情,高一点可能挖不走,高50倍,肯定就走了。我这方面的“度”比较高一点。
澎湃新闻:作为商人的路金波,是不是精明的商人?
韩寒:我不想评价朋友。
澎湃新闻:你挑选合作伙伴的标准?
韩寒:我的标准不一定要说出来,也不是一个相亲标准,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标准可能也没太大意义。
澎湃新闻:很多是熟人?
韩寒:他们可以评价我,我不会评价他们。(合作多年)就是觉得挺好的,就继续合作。
澎湃新闻:《后会无期》制片人、劳雷影业老总方励接受采访时曾说,你们都是“目中无人的人”,你认同这句话吗?
韩寒:我觉得,我应该算是目中有人的吧。作为车手来讲,目中无人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他可能是表达另外一种志向。不同词汇在不同语境下,是会产生不同的意义的。我没有看到他语境和上下文之间的联系,所以我没办法评判他这句话。
澎湃新闻:钱锺书先生去世后,你曾说过自己写作排到第二名了(前面是李敖)。现在还会排写作上第一第二吗?
韩寒:年轻的时候不受重视。每个人在不受重视的时候自然会放出一些狠话。仅仅是这样而已。
澎湃新闻:现在不会这么想了吗?
韩寒:那是我十六七岁说的话,我现在三十二岁,自然你会有不同的想法,但当岁数涨一倍的时候,处理事情的时候还和十六岁一样,也是一种悲哀。就像我拍电影之前不会说,“哥们拍电影国内排第一啊”。这种话说出来没有任何必要和意义。
澎湃新闻:你还曾说过我要玩什么,“一出场,你们就别玩了”,也是属于这种(当年说的狠话)吗?
韩寒:对的,事实上不存在你一出场别人就别玩了,你又不是说要拿把枪把人家都干了。
澎湃新闻:不跟赛场要拿到第一一样吗?
韩寒:我觉得拿到第一也是一种方法,但有不同的表述。我一出场我希望有更好的成绩,我希望拿冠军,但别人也依然可以玩他的。在不同语境下真有不同的意义。
澎湃新闻:跟《万万没想到》的合作缘起是什么,好像你的队友很多不知道这部剧?
韩寒:白客他们来客串,我也去客串一集,串来串去。
澎湃新闻:最早是怎么回事?
韩寒:我就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他们这个网剧贱出了一种风格。我笑点还是蛮高的,每次还是会被逗笑。个人觉得挺好,也很喜欢,再加上和叫兽(易小星)以前就认识,所以就跟他来合作了。我从白客、孔连顺身上也看到了另外一种不同的气质。
澎湃新闻:在大电影上看到的和网剧不同的?
韩寒:不光是可以表现出《万万没想到》里的日和风格,在大电影里还有另外的风格,我觉得挺好的。但他们自己片子上的时候,我也客串了下。一来也帮个忙,二来也宣传下电影。
澎湃新闻:从电影可以看出,你的个人风格非常强烈。是否真的除了天气,你在其他方面都没有妥协?
韩寒:事实上,如果演员能说出更加优秀的话,我会瞬间妥协。所谓“我妥协的只是天气”,事实情况的确是这样。但除了天气,有些东西你深究下去,你也必须得妥协。就比如说我妥协只有天气,绍峰你给我拍五年,但是他档期只有三个月,你当然也得妥协。摄影师今天说,“哥,我病了”,你也得妥协。但这种和因为天气妥协是不一样的。那种是必要妥协,是人在做一件事完成一件事必须的妥协,那个是没办法的。
澎湃新闻:你的朋友张冠仁说你“骨子里始终是那个上海亭林镇亭东村村头热爱摩托喜欢追风每天要洗头的不羁少年”,你认同他这样说吗?
韩寒:最后一句是每天不洗头?(每天要洗头)要洗头就对了。
澎湃新闻:我跟一些人了解的情况是,他们说你很讲义气。跟你借钱一定借,一定也不着急还。
韩寒:是真的,但你要数额太大我也没有办法。(数额标准?)数额本身根据个人的经济状(而定)。比如冠仁跟我说借十万块,我当然马上就借给他。但是他跟我借一千万,就算手边有,也要问他怎么回事。因为这不正常。
还是得看(具体情况)。也不是说借五千万,(我就打过去)收到了没有?也不是这样。
基本上也都是救急用的,肯定借给朋友。我觉得也不是义气,正常。
澎湃新闻:我注意到很多采访中,你都说自己不是一个叛逆的人。一个平和的人怎么能做出外界认为叛逆的事情?
韩寒:基于对叛逆这个词的理解。我个人认为叛逆是偏负面的一个词,所以我不喜欢用这个词。有些人可能觉得叛逆很正面很酷。但我觉得叛逆可能就是(类似这种),我特别喜欢吃苹果,当我发现全世界的人都在吃苹果,我非得说我不爱吃苹果,故意和你们不一样,哗众取宠,故作不同。这是我理解的“叛逆”。
但因为我是一个非常遵循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基于对这个词的理解,所以我就不愿意说自己是个叛逆的人。
叛逆其实是一个中性词,甚至在很多人心中是个褒义词。但我个人理解的叛逆,是故作不同,甚至是不遵循内心想法,违背自己,虚伪。好比假设大家都看世界杯,我明明天天都看世界杯,出门却说,“哥从不关心世界杯。”好像这个人很叛逆一样。我理解中叛逆是这个意思。
有的时候我比其他人更庸俗,(电影)《变形金刚》说不定我比所有人都在看提前场呢。还想看当天或者第二天的,说不定直接就去赶首映都有可能,说到底也是个很俗的事情。就是我不在乎一件事情俗不俗,与别人相同或不同,我在乎自己喜欢不喜欢,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叛逆。
澎湃新闻:你还经常说自己是 “上海乡下人”,这是因为觉得始终没有融入上海,还是有乡愁的含义?
韩寒:是玩笑,一种反讽而已。大家都想做城里人,那我就说我做乡下人得了。而且我本身也是在乡下长大的。只是想要告诉大家,阐述一种“英雄不问出处”。也不是因为乡愁,或者别的什么,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澎湃新闻:有两场戏是在你家里拍的,平时也会经常去老家玩吗?
韩寒:习惯了,去看爷爷奶奶。他们岁数比较大了,身体还挺好的。(电影)首映也来了,我担心我奶奶会看睡着。(后来她怎么说?)没问,没敢问说好看吗。因为可能对老人来讲,并不是特别适合他们的一个电影。对他们的岁数来讲,更重要的是他们来感受一个氛围,他们自然会感到高兴。在上海影城一千人的大场里面,对他们来讲,真的不关心这个电影好看不好看,而是觉得他们的孙子做了一件事,他们非常开心。
我回老家更多是看爷爷奶奶,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可玩的。回趟老家半个多小时,已经比大部分人幸福了。有空就回去,溜达溜达。
澎湃新闻:有评论用“小镇青年韩寒”来做标题,你接受吗?
韩寒:对,我其实就是小镇青年。而且我觉得中国的特色,都在中国的城郊,它的小镇。我不觉得挖掘中国的城市会有什么特殊,全世界城市我觉得都差不多。城市会让人产生一种共性,那种共性都是差不多的。相反,我觉得中国有立于世界的作品的话,一定是出现在中国的城郊。但这种城郊,并不意味着我要写一个农村题材的片或者写一个农村题材的小说。因为农村我也不那么了解,我对城郊相对更有感情更了解,而且我觉得那里的故事我喜欢更多一点。
我希望把小镇青年更发扬光大一点,因为现在我是反感有一些电影——也不能说反感,个人有个人的风格吧。有些电影拍北京一上来就得是soho,必须得是三里屯,拍北京都在三环的天桥拍车流,长安街酒店的喷水池。我个人非常不希望自己的电影里出现这些东西,因为这些是素材,哪怕自己不去拍,买都能买到这些素材的。那就意味着没什么价值,至少对我自己来讲,我希望我拍的所有东西都是在素材里买不到的。
包括拍上海,一拍上海,东方明珠。外滩,那种南京路、淮海路。这些东西是很好看,但是你拍一个南京路、外滩的美景,真不如拍哪怕城郊的一束花有灵魂。
澎湃新闻:你的这本电影书名字叫《告白与告别》,告别如何理解?
韩寒:电影里一路他们都是在经历各种不同的告别,从告别故乡,告别不同的人物,告别自己以前的想法,就是在讲告别的旅程。剧组其实也是这样,拍完大家告别。
澎湃新闻:这个“告别”是不是也可以理解进入新领域,和过去的韩寒告别?
韩寒:我倒是没有想这么深远,我不会想到和自己以往的身份告别。很有可能你马上就会回去,也有可能你明天就在网上和人打笔仗。虽然可能性看着不会很大。或者可能你明天就去比赛了。为什么叫《告白与告别》呢?我是觉得从语法上好看点(笑)仅仅是如此而已。一件东西只要内核足够好,当你追求语法上好看的时候,会有其他人帮你去联想意思。
好比你拍了一部电影,拍得足够优秀,这个时候你的电影就可以叫一切名字。你的电影可以叫任何植物的名字,可以叫蝼蚁,可以叫仙人掌,可以叫向阳草,可以叫向日葵,可以叫马尾巴草,也可以叫充电宝。因为你的内核足够好之后,人们自然自己会往这个方面去想。但是当你的内核不好的时候,你取这些花哨的都没有用。
澎湃新闻:你曾经说自己的杂文时期,那时候写作“没有实质的东西”?这里指的是什么?你还说自己那会儿充其量是“高等键盘侠”?
韩寒:很多东西,其实没有感受到自己想要的一些变化和实质的那种。人们很多时候是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情绪的一个宣泄口。宣泄完了之后也就没事了。一切也都没有什么变化。
我一直没觉得“键盘侠”是个贬义词,我一直把“键盘侠”当做一个褒义词的。很多人把这个当贬义词。侠本身就是褒义词,管你什么侠,“键盘侠”也是侠啊。而且你本身以笔为枪,作者本身除了键盘之外也不可能有别的东西。你用键盘已经表达出比他人强很多的社会责任心,比那种漠不关心的人。
但只是说除了键盘本身,我是希望做一些除了键盘以外的东西。仅仅是这样。哪怕是当年的非常战斗的作家,说到底也只是以他们的笔作武器。
我觉得已经比他人强很多。但是我更希望做一些别的事情,因为杂文会陷于重复和纠结。中国发生的事情其实都差不多,你会不停地会变成一种重复。这种重复会让我觉得有一些绝望。而且当你心中有别的梦想的理想的时候,那种重复会拖掉你很多时间和精力。我希望用自己的方法,去做一些别的事情。也许回过头来你会发现,反而离你想要的那个目标、那个世界会走得更近一点。而不是走在街上,突然说,昆山爆炸了,操,哥们得写篇文章去批判一下。有些人可能当成一种光荣,韩寒啊,只要一出事,大家都想看看你是怎么评论的。我不喜欢。我倒觉得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是一种负面的评价。虽然他们是非常好心的,他们是抱着一种极大的善意和认可才这么说,但在我心中我觉得这对一个写作者是最低评价。外面出事了,人家想看看你怎么说的。那你是社会公众事务的依附品。只是说,除了他人情绪的出口,想要一部分人声音的代言意外,很多时候,感觉你是依附社会热点而生存的。(自己想做的没时间做?)对,昆山爆炸了看看韩寒怎么讲,哪里坠机了看看韩寒怎么讲,可能对于一些写作者来说,挺荣耀的。但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
澎湃新闻:这和你说“要背弃粉丝,才能走的更远”,是不是一个意思?
韩寒:对,就是你本身希望是一个孤傲独立存在的。过于贴近这个时代,就是落后于这个时代。如果有人说你很时尚,那你一定是过时的。时尚这两个字本身就没有办法在这个社会上留存下来,因为有人说你今天穿得好时尚,基本上就是说(你是过时的)。所以我不希望自己跟那些社会热点走得太近。
澎湃新闻:会不会也有其他因素,有所妥协?
韩寒:最关键是源于自己的一种厌倦吧,我自己的想法和想做的事情远不及此。任何人都不要把我束缚和绑架在那个地方,觉得我一定要去做某些事情。
我没有一个立场,我就是自己想到怎么说就怎么说。今天符合这些人的利益,这些人把我捧到天上去。明天可能没有符合他们的利益,人家就把你踩到脚下。这样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和文章。你写的时候情不自禁会考虑他人的情绪,那种情绪并不是意味着我想投机取巧,而是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把一些人当战友的。这个时候你会觉得他们会难受,他们会失望,会怎么样,你下笔反而有了束缚。还是走一条完全自由的道路。再加上有了微博、微信,很多时候大家也有了自己的发声渠道。我觉得就足够,挺好,社会总会越来越进步。但除了这些以外,社会进步还需要其他的东西,商业也是,科技也是,每样东西都会推进社会进步。
澎湃新闻:赵长天老师曾告诫你“不要被人当枪使”,有没有觉得自己曾经被当枪使了?
韩寒:但这个你没办法的,在任何时候你都没有办法回避这一点。就算你在某个杂志社勤勤恳恳工作,你都禁不住被某个副主编当枪使了。这是防不胜防的事情,你不能想,“我不能是枪啊,我不能是枪啊”,这个真没办法。
澎湃新闻:提到赵长天,他,包括路金波都批评过你小说技术上的缺点。你怎么看这些批评?
韩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他们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但这种风格本身,还是要基于一种怎么去形容。这种风格本身要能自圆其说,能自圆其说了就是风格,不能自圆其说就是瑕疵。有些地方我的确在早期小说里没能自圆其说,自然成了瑕疵,你是没有办法用风格来回避。但是到后来我能自圆其说了,就形成了风格了。他们都是非常善意地希望我的写作能够更往上走。赵长天老师给了我不少的帮助和建议,包括金波有时候也说你这要走得再远,小说必须要怎么怎么样,包括用各种别的小说来举例子,包括《追风筝的人》。但是有的时候人真的是有自己所擅长有自己所不擅长,当你真的变成他们希望的那种叙事的时候,你可能反而丢了自己其他方面的风格。所以一切都看你喜欢不喜欢,也许有一天我厌倦了那样的写作风格的话,我也有可能彻底换一种。所以我特别感谢他人的建议和批评,如果真的是和我自己想要的进步在一起的话,我会欣然接受。
澎湃新闻: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好吗?
韩寒:当然,当然是这样。因为我相信科技,相信商业,相信文化,相信这些东西在进步,所以我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好。而且我也不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每一代的人在每个年代里都会觉得自己所在的社会崩塌了不行啦,然后什么什么已死,这样的标题。我看到“已死”看了二十多年,从我小学时候就常常看到什么什么已死。但是二十多年过去也没死。它只是基于每一代人对不同社会环境,自己境遇的一种失望而已。所以这个问题会永恒存在。但我始终都觉得,一切都挺好。
澎湃新闻:你是个乐观主义者?
韩寒: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