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情色横行的互联网时代，《花花公子》之类的成人杂志都处境渐渐艰难，竟然还有人会去找明朝万历年间的文言文黄色小说来看，这其实是一种情怀吧。
我曾经在一个奇怪的时刻，爱上一个男孩。因为他传给我一本电子书：《僧尼孽海》。这书写得半文不白，有些字我还不认识，得耐下心才能看进去。看进去才发现，这是黄书啊。几十个小故事，全是讲和尚尼姑乱来：不安分的和尚们糟蹋大姑娘，勾搭小媳妇儿，甚至和皇后睡到一块去；寂寞的尼姑们庵内留宿香客，庵外私通壮汉，不仅亲自搞，还诱拐良家妇女一起搞。传给我这本书的男孩子说：这些日子，就看它了。当时我就感动了，有一种要立刻剃光头发亲他抱他握住他的冲动。在这个毛片横行的互联网时代，《花花公子》之类的成人杂志都处境渐渐艰难，竟然还有人会去找文言文来看，这其实是一种情怀吧。
想想看，不要说一本明朝万历年间的黄色小说了，如今还有谁真的会去买一本《花花公子》之类的成人杂志呢？在这个上网A片轻松下的时代，成人杂志举步维艰，《阁楼》已经破产，《大腿秀》、《皮条客》慢慢黯淡，《花花公子》用推出办公室版网站等转型策略抵抗、也可以说是迎合互联网的“无所不用其极”。
“色情网站是多么地无所不用其极！”香港成人杂志《豪情夜生活》的创办人钟健强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说。钟健强是香港TVB编剧，我们熟悉的港剧《笑看风云》就有他的参与。1996年他创办《豪情夜生活》，创刊就热卖十万册。2003年由古天乐、陈奕迅、何超仪主演的电影《豪情》中，古天乐所饰演的成人杂志社社长Andy原型就是钟健强。钟健强在访谈中讲：“我猜错了一件事。当年我并不知道互联网会这么可怕。互联网原来是没有制度的！我做的杂志，包括VCD，都是跟着香港法例来做的，但原来我是错的。互联网上的色情内容，是什么都可以的——凳脚强奸可乐瓶、螳螂强奸蟑螂——我还打马赛克呢！真是的！”
一幕幕英雄末路的剧情令人不由得唏嘘，然而过气大佬的衷肠无法阻止我们指尖上的Download，一代代女优玉体横陈在硬盘中，陪伴我们从有码到无码，从群劈到SM，尺度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频繁地感受到“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失望。哪怕成功把女神摆在了屌下，也无非是由一个人的打哆嗦变成两个人的打哆嗦，哪怕是金枪不倒称霸海天盛筵，最终无非还是射那么几秒。吾生有涯而情欲无涯，茫茫欲海看不到彼岸，快感的最大化在哪里？
帕梅拉·保罗的《色情消费启示录》中这样描述我们的迷茫：“许多色情消费者都对它深入大众日常生活的方式感到困惑。男士们困窘地发现自己连续几小时对着电脑自慰，于是开始质疑色情对他们性功能的影响，担心在过程中浪费时间又迷失自己。”
影片《性书大亨》中，拉里上庭应诉，身着写有fuck this court 字样的T恤
于是我们开始思考，为什么在互联网时代之前，没有这么多的迷失。如果你还记得 《性书大亨》这部电影，想必心中会有比较清晰的答案。这部电影讲述的是《皮条客》杂志创办人拉里·弗林特（Larry Flynt）的人生。《皮条客》不仅热衷用多萝西和铁皮人、狮子、稻草人群劈的漫画来毁大家的童年，而且孕妇、残障、老奶奶，一个都不放过，在拉里的《皮条客》杂志面前，《花花公子》宣扬的“享乐精神”都变成了小清新，只有跪舔的份儿。不过拉里并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唯利是图的情色大亨，面对卫道士的诉讼围剿，他一次次花费数百万美元应诉，绝不认怂。在法庭上，拉里的抗辩令人热血沸腾：“如果我们对于那些某些人认为是淫秽的东西竖起了一堵墙，那么各种各样我们所不希望的墙就也可能被竖起，到那时， 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了，而那肯定不是我们所要的自由。自由如果冒犯不了谁，那它就一钱不值。言论自由应当包括所有的言论，而不管这些言论冒犯的是什么人，这样的自由才有意义。”拉里在法庭上的胜诉为他召来了报复的子弹，最终导致他胸部以下截瘫，但他输出了一种信念，以“恶行”捍卫了美国式自由的内核。
正所谓达则输出信念，穷则保有情怀。现在让我们想象一下，一个男人坐在电脑前，点开文件夹“工作纪要”，根据当下的心境，选择一个姑娘，选择一种剧情，最终就是选择了以何种力度、何种频率让自己舒服几秒钟。而当年的那个男人，站在报摊前，左手是甜腻软滑的《花花公子》，右手是肆无忌惮的《皮条客》，他所要选择的并不仅仅是以何种姿势来一发，更是以何种情怀充盈自己的人生。
注释：
*头图来源为《男人装》（2011年4月刊）模特 杨幂
*插图1来源为《男人装》（2013年3月刊）摄影 江俊民 模特 马苏
来源：Tenc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