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燕半夜三更打电话来,太平洋那头的她呜咽着,非常压抑。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无助,却也无能为力,路是她走的,到了尽头才发现无路可退,因为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成功人士,有妇之夫。这么老套的故事,都听得起耳茧了,可是当它发生在老朋友身上,却显得那么真挚。
“我是真爱他,什么也没要过。你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知道,当年如此洒脱的女中豪杰,居然动了不该动的真情。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人也变得潇洒不起来了。
“活该,谁叫你动了人家的蛋糕?真爱又如何?”我不禁对着话筒冷笑道。心里一半是怜惜,一半是憎恨。怜惜她为情所困,人比黄花瘦。痛恨她不够潇洒,玩过了火,不知如何收场。可是又能如何安慰她呢?真爱有时也敌不过一纸公文有效。
同学会上,姿态万千的丽遇上了风流倜傥的杰,前者刚刚结束与一个白人的短暂婚姻,理由是床上床下都不协调,当然饮食价值观等也有很大的分歧,于是她把眼光转嫁到国男身上。杰是她在大学里的恋人,因为他的妈妈不同意他娶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姑娘,因此丽含恨嫁给了后来的白人丈夫。但当年俩人之间爱得死去活来的感情,在见了面之后又如死灰复燃一般,燃烧了起来。
就在他们沉浸在忘我的境界中时,服务员推进一个蛋糕和蜡烛,大叫着:“谁是杰,你老婆给你送生日蛋糕来了。”杰一时间竟然不知所错,因为他见面后并没有告诉丽他已经结婚了。那边厢的丽自然觉得很失望,于是俩人间刚刚燃起的死灰变得彻底灭亡了。
当大家以羡慕的眼光,恭喜杰有这么一个体贴的老婆时,只听杰用快要淹死的声音说到:今天哪里是我的生日啊,再说她从来也不记得我的生日。呵呵!女人总有办法击败对手。真爱又如何?毕竟敌不过名正言顺的名分来得有份量。想起之前冯小刚与沈星的一段情。当央视记者柴静为冯小刚的妻子徐帆主演的《唐山大地震》采访她时,谈起她跟冯小刚之前的传闻,有以下对话:
柴静:“你们俩按理说就是,在这样一个状态或者这样一个年龄的话,也是一个容易出现困境的一个时期?”
徐帆:“对,所以这种时期我们都在一点一点地过,但是没关系,困难也好,不协调也好,你只要,只要你能让对方的心是暖的,觉得这个家是安全的,那我觉得什么样的难处都能度过。”
柴静:“看你在电影里那句‘世上哪儿还有人拿命对你好啊’,觉得你是在说自己的感情。”
徐帆哭了,说:“冯小刚是拿命对我好的,这一辈子,没法对别人说的话,都只对他说,我就象是一个弃婴似的,他领养了我的心灵”。她说他俩遇到问题,也是象方大强这样拽了一把,“如果一撒手,肯定就没了” 就是没放手,再磨人,“心是暖的”。
柴静:“……你其实也是拿命对他的。” 她呜咽难言。
看到以上对话,无言泪下。也许沈星之类的第三者,并不能理解冯导与徐帆之间这种左手摸右手,却可以不惜拿命来换的命运相系的亲情。当男人在外面彩旗飘飘的时候,却大多不愿家里的红旗倒下,因为那是他的大后方,没有了大后方的支持,在外面怎么也潇洒不起来。不由地叹道,真情又如何?当爱情遭遇亲情,赢者似乎永远是后者。
当洋博士胡适面临小脚妻子江冬秀举起的菜刀时,只能面如土色,与心爱的女子执手哀歌“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婚时”;而总是怒发冲冠的鲁迅面对从未圆房的妻子朱安,也只能黯然写下“四周是广大的空虚,还有死于无爱的人们眼前的黑暗”。所以真爱又如何?在婚姻这个强大的枷锁下,所有真爱都不得不屈服。
也许,许多人都曾有过离婚不遂的惨痛经历。但是谁又会用一辈子来为真爱买单。何况所谓的真爱就如Wal-mart大卖场里标价十元的牛仔裤,批量生产,物美价廉,但是洗两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历久弥新、永垂不朽的真爱,则是Levi’s限量版的镶钻石的牛仔裤,连夜排队还买不到,终于失之交臂。
于是只能再启用一种时髦的感慨:“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如果……”幸亏这个“如果”只是如果,否则又能如何?这就是现代社会的爱情审美。正如苏联电影《革命之路》里,丈夫在一段外遇后回到家中,拥吻着妻子说: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于是,丈夫在妻子的唠叨声中,静静的关闭了插在耳朵里的助听器……
作者:白玫瑰,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