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王晶执导的《赌城风云》将开拍续集，演员班底中少了杜汶泽，原因是他遭到内地网友和戏院抵制，基于商业考虑，便不再用他。最近其又在专栏中提出“暂别”，还说“赚再多的钱，也买不到自己”。
其实我真的不太能理解杜汶泽这种人，作为一个演艺界人士，明知道谈论时事，尤其还是那么强硬的表达方式，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和风险，为何还要一意孤行。毕竟他是一个演员，不是一个政客，所执著的也并非大是大非的问题。
他红得多不容易，演了那么多年配角，时时需耍怪出丑，只在人群中混了脸熟，后来才凭《无间道》中傻强的角色获提名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终获出人头地。早年片酬低，一个月仅7,000港元，约合人民币5753元，一度入不敷出，欠租三个月，为了上王晶的电影，下跪哀求，王晶心软才答应了他。谈起这段辛酸往事，他倒不觉得难堪，“我不觉得下跪有什么问题，拍戏成天都要跪人的啦。”
按说熬过如此人生板凳期的人，应该锻炼出沉稳的性子和一颗荣辱不惊的心，对今天的一切理应珍惜。但他偏不，随着走红，真是一路红毯一路硝烟，先是“得罪前老板林建岳和老友刘德华，搞到老板不要、华仔亦收回平租给他的加多利山房子，最惨时没公司肯要他，得英皇收留，以过千万跟他签经理人约，安排他做《前度》电影监制，后因辱骂大力提携自己的恩人吴君如被指是“白眼狼”。本来感恩公司力撑，修心养性，未料他年前因《低俗喜剧》中演出好评如潮，又回复嚣张本性，讲话大口气得罪人多。他与之发生纠葛的同行简直可以列成一个香港当红明星榜单：刘德华、吴君如、黄秋生、杜琪峰、温兆伦、阿Sa、容祖儿……
他大嘴巴，口无遮拦，又毒舌，原因并不在对真理的执著，而是“人一红就飘飘然”，想说的话一刻都忍不住，必须说，哪管对方是执掌自己星途命运的高层还是身边同行，所以难免常常得罪人。虽然事后也会道歉，但影响和伤害已经造成了，并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挽回。上次因为公开踩容祖儿演技惹得容祖儿发火，他出面道歉，还是不被原谅，并被容祖儿称其是圈中唯一一个讨厌的人。
人缘差到这种程度，直接导致了需要“后援部队”的时候，无人伸手相助，连公司高层都不出面帮他化解，任其自生自灭，完全符合了no zuo no die的铁律。虽然有导演彭浩翔力撑，未来演艺之路依然是岌岌可危，这次被踢出《赌城风云2》的剧组，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预兆。
虽然因为观点不和，就动辄封杀，搞大串联，也属于意气用事。但这年头干什么不需要个好人缘呢，知道人家不爱听什么非要说什么，往客气了说是情商低，往刻薄上说是无视别人感受。即使是难听的实话，独一无二的观感，也可以用恰当的方式来表达，以此降低杀伤力，这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具备的技能。任性，死不改悔，那是孩子的特权。
我小侄子四岁的时候，我爸爸领他去单位玩，他认真地对爸爸的同事说：你长得可真难看。吓得他爷爷连忙道歉，回家反复地教，这样的话是不可以当面讲的，别人听到会伤心，会不高兴。人说童言无忌，这个世界可能会原谅孩子的冒失，却难以接受成年人的任性。而我们每个人只在有限的时间内，拥有有限的被原谅的机会，使完了手里的机会卡，也就失掉了好运气。
杜汶泽说，自己引以为傲的赤子之心“从来没有成长过。”但赤子之心是什么，并不是如孩子一样执意妄为，走一路得罪一路人，而是对这个世界保持坦率的真诚和热情。他错解了赤子之心的含义，坚持在成年人的世界中做孩子，因为这样最简单，不费力，不需要刻意关照别人的感受。但这每一点好处背后，都附着账单，命运早晚会来索要。
像他这样的人我也见过一些。有位姑娘性格特别的作，第一个男友被她作跑了，对第二个她还是如此，从不总结教训，因为她的理论是“这样才是真实的我，如果让我改变，我的个性就没有了。”我说个性不等于各色吧，谁能喜欢一个不讲道理刁蛮任性的人吗，你自己喜欢吗？她说不喜欢，但是，“我不想改。”
还有的人说话永远难听，没朋友，大家都躲着她。她不明白，诚心求问，人家说了原因，她又难过：“我可都是出于朋友的好心才提醒你的呀，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反正都是别人的错，自己是永恒的白莲花，香飘八十里。
亦舒说过：犯了错误可以不承认，但你要学乖。是的，“嘴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承不承认错误那是给别人交代，学不学乖才是给自己交代。我们都是靠碰撞和疼痛了解这个世界的边界，在一次次的失败中体会这个世界的暖意或者恶意，然后，去改变、成长、适应、接受。
如果永不学乖，永远横冲直撞，那将永远是成人世界中的孩子。他们只能得到一个结果：站在低处仰望这个世界，以孩子的率真开始生活，以孩子的无知被生活淘汰。
作者：晚睡姐姐，作家、情感分析师。出版作品《晚睡谈心》、《帮你看清已婚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