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为什么比性更重要?——《情种起源》书评

在我少不经事的年龄,有人告诉我:男人是视觉动物,女人是语言动物。我觉得不可思议。大学时期,又有位学识渊博的朋友对我说,哪里有什么爱情,压根儿就是生殖冲动!我万分震惊,转而鄙夷。直到拥有仙妻的电影导演王全安在自己工作室招嫖出了事儿,并由警方和官媒曝光于天下,我才相信这可能真有点儿道理。但回头一想,又觉得荒谬。作为一个崇尚科学的人,应该辨别,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在中国,革命时代的爱情早已远去,性也不再是禁忌话题,但人们似乎仍然没有太多兴趣去关心爱情和性的真相。至少,在科学态度和八卦精神之间,我们还是热衷于后者。微信上除了各种八卦以及根据八卦编排出来的段子,转发量最多可能就是饱含温情的“心灵鸡汤”或者标榜“正能量”的“心灵鸡血”了。其实,直视人性弱点乃至幽暗的“负能量”的内容也日益走俏——类似文章开篇提到的那两句。可能鸡汤、鸡血在“毁三观”的事实面前都太苍白了。

问题在于,无论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都是一种偷懒省事儿的行为。用一句网络流行语来总结:这不科学。

男人为什么更注重美好的外形?有没有科学解释?《情种起源》一书给出了来自演化心理学的答案:人类先辈的漫长的狩猎-采集时期,那些选择了年轻、貌美、健康的伴侣的男性会获得更多孩子。这些健壮的小孩活下来了。并且把这种对年轻貌美女性的偏好遗传下来。这既是一种生殖回报,也是一种自然选择。

在该书作者人类学家海伦·费舍尔的核磁共振扫描试验中也发现,针对视觉刺激过程,男人的大脑区域中会比女性有更多活动,特别是在观看脸部的时候。

而同时,他通过调查发现,女性更多搜集情人们写来的卡片和信件,女性会更多通过语言来品味情人。而辨别言语中的细微差别,本身就是一种和雌性激素有关的能力。

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女人会在化妆、衣着、美容以及PS上如此上心,而男人努力地写情书、唱情歌以及说谎话。

记得当年周迅对李亚鹏有一句至高无上的评价:他满足了我对于男人的所有想象。而后据媒体曝光,当年李亚鹏苦追“天后”王菲时,一天甚至百条电话短信,这也确认让人感叹不已。虽然现在物是人非,但看来这招数还确实有科学依据。

求偶本身就是社会进步的一大动力。根据伦敦经济学院的金泽哲博士对280位伟大男性科学家所做的调查,大多数男性科学家在结婚之后几年就丧失了创造力。他的结论是这些年轻的天才“想要用他们的才艺给女人们留下深刻印象”。

如果真是这样,爱情果然真伟大。

但“贵圈真乱”的诗人、艺术家们才华的生命力就比科学家要旺盛得多。最典型的可能是歌德和毕加索。歌德从17岁时爱上酒店店主的女儿凯特卿,至74岁时与19岁少女乌尔莉克产生炽热恋情,这位伟大的诗人每次恋爱都能激发出极其伟大的创作力,尤其是最后一次恋爱由于少女父母反对受挫后,以惊人的毅力写完了《威廉·迈斯特的漫游时代》和与爱情同样伟大的《浮士德》。而毕加索在92岁的生命中共有7位妻子及情人,最后一次结婚是80岁,令人称奇的是他每换一任情人,画风就为之一变。

两位大师的故事也上说明了爱情和生殖冲动肯定不是一回事儿。回到本文的主题,“爱比性更重要”是有科学依据的。

根据海伦·费舍尔在《情种起源》中对爱和性的区分,认为性欲靠多巴胺强化,同时引发睾丸激素的分泌,从而带动性欲。而与多巴胺不同,爱是靠垂体后叶催产素强化的归属情绪——一种期盼长久在一起生活的强烈归属感。

多巴胺的分泌让人兴奋,但本质上是一种信息形式,内容是:再来一遍,比如可口可乐就提供了类似的功能。下半身和上半身密不可分,但后者不但更浪漫,而且更高级。

人类的爱的能力的提升要归功于脑的进化。人类大脑通过进化比几百万年前体积扩大了3倍,这种进化最大的好处就是使人类的情感、语言和抽象思维能力得到巨大进步。而人类性的能力的进化就远远没有这么值得称道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科学发现是,单一配偶制物种在性行为中分泌的催产素比多配偶制物种更多。这也为人类多为一夫一妻制提供了合理的解释。

最近,娱乐圈频频爆出嫖娼丑闻,其阴影还未散去,网络上又曝出姚晨曾背凌潇肃多次出轨的往事。而歌坛天后王菲和谢霆锋复合,又让无数人惊叹“于是我又相信爱情了”。是的,世界就是这么奇妙,这个消息让人觉得整个华人世界一下子又浪漫起来了。

前文所述男人容易“以貌取人”并不是为好色找借口,而恰恰要注重这种人性的弱点带来的陷阱。爱虽然如此美好,但带来的并不都是浪漫,爱会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失爱会让人痛不欲生,爱的激情不再让人懊恼……爱情确实是一门需要毕生修习的功课。

多年前,王怡的一段话点醒过我,那就是“情欲在我看来恰是一种传统。我们曾经含苞欲放的肉体和没有丝毫方向性的第一次欲念,如何生长为今天的情欲?我的概念中,情欲就是有方向的性欲,有路径的依赖。所以我愿意像柏克谈论权利和自由那样谈论我们的身体和情欲。情欲是生长在历史当中的”。

聪慧如自由主义者时期的王怡,虽然深得保守主义精髓,也只是触类旁通的对情和欲的关系作了一个方便法门的处理,以合理的解释灵与肉的冲突,但没有对传统或者历史本身再做思量。

但由此看来,《Why we love》这本情爱领域权威之作的中译本书名叫《情种起源》,还是比较有深意的。与爱情相关的科学不仅是“为何而爱”,更是关于自身浪漫情感的演进史,以及美妙激情的化学试验。

《情种起源》,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作者:海伦·费舍尔 (Helen E.Fisher),译者:小庄

作者:本力(北望),资深媒体人,中国经济学教育科研网主编,北望经济学园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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