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发掘出仰韶文化遗址之后,在中国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陆陆续续发现了成千上万出古人类文化遗址。现在的问题在于:在中国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上,到底是哪里,才是最先出现了最原始的人——猿人和最原始的人类社会组织的地点呢?
从时间上来说,与到目前为止的世界史学界比较公认的最原始的人——猿人和最原始的人类社会组织是从非洲走出来的这一比较公认的观点相比,到底有无差距呢?
接下来,我们来探索一下旧石器时代的中国历史。
石器时代,是考古学界对早期人类历史分期的第一个时代的称谓,即从人类出现到人类使用铜器前一段非常久远的时期,大概始于距今二三百万年、止于距今6000~4000年左右。这一时代是人类从猿人经过漫长的历史、逐步进化为现代人的时期。这其中,旧石器时代是石器时代的早期阶段,正像大家在历史教科书上读到过的,这一人类文化发展阶段以使用打制石器为标志。旧石器时代,我们国家境内的古文化遗址众多,按照最初产生的时间先后顺序,我们可以简单地排列如下:
看过上边这个表格,我们便可以知道,大家耳熟能详的元谋人、蓝田人、北京人、山顶洞人遗址,都在其中。由此,我们可以骄傲地说,与世界史学界比较公认的非洲一样,我国也是远古人类的发源地之一。
话说到这里,有的人会问:中国境内这么多的远古文化遗址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告诉您吧,有的有些联系,有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一点关系的,那简单,比如地处安徽省芜湖市繁昌县的“人字洞”遗址,重庆市巫山县龙骨坡的“巫山人”遗址,与山西省运城市“西侯度人”遗址和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的“元谋人”遗址之间,那真是“天南地北”,哪儿都不挨着哪儿,完全没有联系。先来了解一下这非常有名的“人字洞”遗址吧。
位于安徽省芜湖市繁昌县孙村镇癞痢山南坡的人字洞,是一处发育在三叠纪岩层中经水溶蚀形成的洞穴,是早期人类较为理想的生息场所。洞穴堆积厚度约30米,宽8~12米,由于洞穴自然剖面呈人字形,故称人字洞,自上而下分为8层。
1998年5月,经过多年的挖掘,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了七千多件距今200万~240万年的哺乳动物化石标本。此外,在已出土的石器和骨器制品中,有十多件骨制品有加工痕迹,上面的打击点甚至极其细致的修理疤痕都清晰可见。我们据此可以判断,在距今200万~240万年前,我国长江流域就已经有古人类的活动了。
与人字洞遗址遥相呼应的还有西侯度遗址。
1961~1962年,考古学家在山西省运城市芮城县西侯度村后的人疙瘩北坡,发现了一批距今约180万年前的石制品、有切割痕迹的鹿角、烧骨和大量动物化石。
其中,石制品共32件,原料主要为各色石英岩,也有少量的脉石英和火山岩。石制品的类型包括石核、石片和石器。从石核和石片来看,打制的技术虽比较原始,但已有多种方法,包括锤击法、砸击法和碰砧法,这都是我国北方旧石器时代早期常用的几种方法。石器种类已初步有所分化,可大致分为单页或双面的砍斫器、凹刃、直刃或圆刃的刮削器和三棱大尖状器等。这些石器大多为石片加工而成,且以单面加工者为主。它们是直至目前为止在我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一批石器。
与石器共存的一些遗物中有带切割或刮削痕迹的鹿角,也有烧过的动物骨骼、角和牙齿,许多动物的头骨被砸碎。说明当时的人们猎取动物后,曾经肢解、烧烤,乃至砸开脑髓果腹,食余的碎骨随地抛弃,而长角则被加工为某种器具。这个发现把人类用火的历史推到距今一百几十万年前。
至少到目前为止,世界上其他国家还没有发现如此古老的烧骨。
根据对人字洞和西侯度石器的观察,我们可以找到,尽管在打制技术和类型方面比较古拙而原始,但我们从人字洞和西侯度的人们已经非常注意选料并运用了不同的打击方法、制造出不同类型的石器来看,他们似乎已走过了相当漫长的路程。所以有的学者提出,我国境内最早的人类遗骸还应到更加古老的地层中去寻求——当然,这就需要更多的考古专家在今后更多的时间内不断地进行科学探索才有可能加以证明。
如果说人字洞和西侯度只发现人类的文化遗物而没有发现人类自身的遗骸的话,那么在重庆市巫山县则只发现了人类自身的遗骸而没有发现人类的文化遗物。
1985年10月,在重庆市巫山县大庙区龙坪村龙骨坡发现古人类臼齿和下颌骨化石。后经科学测定,其地质年代距今约201~204万年。“巫山人”化石的发现表明,在距今200万年前在四川地区就已经有了原始人类。“巫山人”是迄今为止我国境内发现的最早的人类化石。
如果说人字洞和西侯度只发现了人类的文化遗物而没有发现人类自身的遗骸、重庆市巫山县只发现了人类自身的遗骸而没有发现人类的文化遗物的话,那么在云南省元谋县上那蚌则是两者兼有的一处遗址。
上那蚌在云南省北部元谋盆地的东缘,是一个由棕褐色粘土组成的小山丘,四周为冲沟所包围,南边有那蚌河流入金沙江的支流龙川江。在那里曾发现两颗人牙化石、石制品、带有人工痕迹的动物骨片、烧骨和大量动物化石,据古地磁测量距今170万年左右。两颗牙齿化石属同一个体的上中门齿,石化程度很深,并呈现浅灰白色。其形体粗壮硕大。磨蚀程度不高,切缘刚露出齿质,可能属于青年男性个体。这两颗牙齿的特征是齿冠基部肿厚,底结节发达,呈圆丘状隆起,有发达的指状突,舌面有铲形舌窝。基本形态同北京直立人较接近又具有一定的原始性,应为早期直立人或是由南方古猿纤细型向直立人过渡的一种形态,被命名为元谋直立人。
石制品主要为石英岩打制的刮削器,也有尖状器和石片。主要用锤击法制成,加工方法粗糙。此外,在发现的诸多哺乳动物肢骨碎片中,我们可以看到,有的碎片上有明显的人工切削等痕迹。伴随这些骨片还有一些烧骨和大量炭屑,看来元谋人和西侯度文化的主人一样都已懂得用火了。
前面我们说的我国境内的这四个最早的远古文化遗址之间,是没有一点关系的。而那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远古文化遗址之间,情况就复杂多了。这中间,最为典型性的,是河北省张家口市阳原县泥河湾遗址群与北京市房山区周口店“北京人”遗址和山西省大同市许家窑人遗址之间的复杂关系。话还得从泥河湾遗址群说起。
泥河湾遗址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阳原县东部,桑干河北岸,化稍营镇泥河湾村境内,是国际标定的第四纪地层的典型代表地点,其研究价值可以与世界公认的人类起源地——东非的奥杜维峡谷相媲美,素来就被国内外地质和古生物工作者所公认,成为中国以至其他大陆进行地层对比的标准剖面。泥河湾标准地层记录了第三纪晚期至第四纪地球演化和生物、人类进化的历史,受到国内外地质、古生物、古人类及史前考古专家的极大关注。问题在于:泥河湾遗址是如何被发现的呢?
1924年9月,法国古生物学家德日进和桑志华在考察内蒙古萨拉乌苏的返回途中来到张家口,会同美国地质学家巴尔博在泥河湾进行了短暂的地质考察。在科学报告中,巴尔博将盆地内的河湖沉积物命名为泥河湾层,从而拉开了泥河湾盆地科学研究的帷幕。从那一刻起至今近90年,经过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五百多位专家、学者的考古发掘和研究,在东西长82公里、南北宽27公里的桑干河两岸区域内,发现了含有早期人类文化遗存的遗址八十多处,出土了数万件古人类化石、动物化石和各种石器,几乎记录了从旧石器时代至新石器时代发展演变的全部过程。
在我国目前已经发现的25处距今100万年以上的早期人类文化遗存中,泥河湾遗址群就占了21处。如此集中的早期人类遗存在全世界绝无仅有。泥河湾遗址群出土的古人类化石、动物化石、各种石器总计达到数万件。这些远古的文化遗址分布面广、内容丰富,囊括了古人类学、旧石器考古学、古生物学、第四纪地质、古地磁学、古气候学和年代测定等多个学科,几乎记录了人类的起源和演变的全过程,是一个天然博物馆,对探索世界早期人类的发展及其文化的演变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泥河湾早期文化遗存的密度之高,年代之久远,不仅在国内绝无仅有,在世界上也极为罕见。
特别是2001年马圈沟遗址的发掘,首次发现了距今约200万年前人类进餐的遗迹:在发掘探方的南部区域,散落着一组以象的骨骼为主,间有石制品、动物遗骨和天然石块构成的古人类进餐场景,多数骨骼上有砍砸和刮削的痕迹。生动地展示了古人类群食大象,刮肉取食、敲骨吸髓的情景,对研究当时人类的行为提供了珍贵的科学资料。在这么久远的时代,有这么完整的人类行为遗迹,在目前全世界的旧石器考古发掘中是唯一的一例。
泥河湾向人们昭示:人类不仅从东非的奥杜维峡谷走来,也极有可能从中国的泥河湾走来。泥河湾遗址告诉人们,这里是东方人类的发祥地之一,是东北亚先民漫长演化征途的出发地。相对于被称作人类摇篮的东非奥杜维峡谷,这里的价值和地位,毫不逊色。
问题在于:泥河湾人后来去了哪里呢?最大的可能是:北京市房山区周口店。
作者:纪连海 北京师范大学第二附属中学历史教师。北京市骨干教师,西城区学科带头人,西城区兼职历史教研员。经先后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栏目主讲《正说和珅》等56讲;在上海电视台《文化中国》栏目主讲《〈孝庄秘史〉大揭秘》等105讲,先后出版过一些历史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