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谷歌埃及的雇员瓦埃勒·古尼姆(Wael Ghonim)在开罗掀起了一场革命。他在他的Facebook主页上表达了他对于警察杀害一个年轻人的愤怒。此后,他的Facebook主页成为了抗议者们的聚集地,并最终推翻了埃及总统胡斯尼穆巴拉克。
但是阿拉伯之春的故事并没有延续多久。这场最初由网上掀起的运动逐渐两极分化,并最终四分五裂。新上台的军方政府学会了如何控制网络舆论,而2013年的一场军事政变则一举击溃了剩余的反对派。古尼姆不得不离开自己的祖国,他现在在硅谷开发新的社交网络工具。
古尼姆和北卡罗来纳大学的助理教授Zeynep Tufekci讨论了利用互联网来实现政治变革的利与弊。Tukekci教授研究的方向正是网络社交运动。这次讨论由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的资深作家大卫·塔伯特(David Talbot)进行整理。
Tufekci(以下简称T):在帮助人们发起2011年的埃及革命中,互联网所扮演的最重要的角色是什么?
G: 互联网是分享知识与组建社区的伟大工具。在任何一个民主国家,如果你对与政治不满意,你或许有很多选择,比如说加入某一个政党或者支持某一个特定的候选人。但是在埃及,这些选项都不存在。有很多人对于埃及的政权,以及长达数十年的腐败,酷刑以及国家治理的无能非常不满。
渐渐地,特别是在Facebook平台上,一个去中心化的,扁平的组织开始形成,并且创造了一个让这次运动壮大的机会。官方难以攻击这类组织,并且也无法命令其解散。我之前与政治几乎绝缘,直到默罕默德·巴拉迪(一个著名的埃及外交官)宣布他或许将投身于埃及政治中。
在Facebook上,有一个支持巴拉迪的小组,总人数达到了10万人,我有二三十个朋友也加入了这个小组。对于我来说,那感觉就像“哇,在埃及的Facebook上,有10万人与我的想法一样!”
T:你觉得你得到的最大的教训是什么?
G:社交媒体为那些没有权利,或者不掌控媒体的普通人,提供了一个去中心化的传播与交流的平台。但是很大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柄双刃剑。你可以用它来引起关注,为人权辩护,并且尝试解救那些权利正遭到侵犯的人。但是在同时,政府也学习到了如何利用社交网络来传播虚假信息以及宣传洗脑。同时,一个动态的网络最终也造成了一个两极分化的环境。
T:你是在指什么?
G:在网上并没有多少关于未来的建设性对话,反而在不同的团体-有些时候甚至是在朋友之间,充斥着许多激烈的争吵。这些对话并没能联合起来推动社会前进,反而常常沦为无休的争执,洗脑,许多虚假宣传和恐吓。
T:五年以前,埃及革命刚刚结束之时,你说过单单互联网就能创造一个自由的环境。你现在还相信这一点吗?
G:在2011年,我确实说过,如果你想要解放一个社会,你只需要互联网就够了。然而,尽管穆巴拉克几乎忽视了互联网,现在的政权明显更擅于使用互联网,比如将异见者的声音淹没在政权的宣传中,并且开展运动,恐吓那些试图在网上说出不同声音的人。五年以前,我认为互联网是一种赋予人民的,而且不会削弱的力量。但是我错了。
T:还有类似的问题。许多社会活动家们用来组织与传播消息的工具并不能促进解放。他们也依赖所谓的“注意力经济”,即动静最大的人能得到最多的注意。这促进了观点的分化,但是你并不能真正地进行讨论。
G:说的没错。当前的社交媒体的扩散依赖的是点赞,分享与转发。人们更愿意传播他们的看法而不是参与到讨论中。我曾经讽刺的说过,我觉得反对Twitter上的主流观点比反对一个独裁者要难得多。因为当我站起来反对一个独裁者时,我至少知道有很多人会支持我。但是当你反对Twitter的主流观点时,所有人都会反对你。
当然,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互联网确实使得沟通更为便捷,并且在一些需要发动群众的正面场合,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一点在人道主义活动中体现的尤为明显,比如说遇到飓风或者恐怖袭击的情形时。然而,问题在于,互联网的负面影响同样明显,但是并没有得到充分的讨论。
T:这类情况在许多国家都曾发生过。当你举行一次反对游行或者集会时,社交媒体是一个非常有力的工具。在我看来,而且我觉得你的经历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示例,问题往往开始于第二阶段或者第三阶段。在你占领了“广场”或者“公园”,政府开始采取反制措施之后,你该怎么办?你认为这些由社交媒体引爆的活动该如何发展,以解决这些问题?
G:我认为将来会有一次革命。对于埃及来说,我们今天的对话决不是如何建立下一个Facebook主页。我们一直在问我们自己的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我们如何组织我们的下一次运动?我们如何能把人们的激情与能量转换为一股对于整个国家都具有建设性与好处的力量?”我们都明白一个事实,光是抗议并不能解决这个国家的问题。
T: 你称为Parlio的社交媒体平台,前不久被问答网站Quora收购。你创建的这个平台的目标是什么?
G:你能否创建一个非常文明的网上环境?你是否有工具来实现这一目标?这个平台是是为作家们,记者们,学生们,研究者们,商务人士们以及其他好奇而且具有真知灼见的思考者们打造的一个社区。所有人都能自由阅读并且提问。我注意到,有些作者们在其他顶级平台上发表了文章之后,仍然会非常认真地参与到社区的讨论中。他们不仅仅分享观点,并且还会与社区成员一起进行深入而具体的讨论。这表示,人们实际上都做好了参与讨论的准备,哪怕他们的文章受到了强烈的反对,而且这种例子比比皆是。我认为互联网在这一方面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供挖掘。
T:但是你认为这一平台能扩大化吗?并发展到广大的群众中去吗?就像2011年开罗解放者广场那样?
G:是的。我认为完全有可能打造一个大规模的,能够激发思想的,文明的对话平台。这是我们团队加入Quora的动机之一。Quora每一个月都有超过1亿个完全独立的用户。
悲观永远不能帮你改变世界。
【文/DeepTech深科技(微信号:mit-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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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对心理行为必然会对现实生活产生影响,且影响到各个方面。当我们谈到网络心理学的时候就能谈到互联网使用与友谊关系、亲密关系、社会资本、自我认同、网络欺负、网络成瘾等一些列的研究主题,相应地,理论也炒鸡多,富者变富、穷者变富、用且满足理论模型太多讲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