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勤劳而不富有,所以得过且过意志消沉。
上世纪80年代的机会在沿海,90年代的机会在下海,21世纪头10年的机会在互联网蓝海。现在,我们的机会在哪里?
“未富先懒”针对个人,“上行受阻”针对社群,“阶层板结”针对一个业已成形的社会集合。资源分配完毕、城市容量饱和、就业能力固化、新经济已被玩旧、老国企继续当道。现在的中国人前景,虽未引发“破窗效应”,但已出现“天花板现象”。
中国有多强?《时代》周刊说:中国生产着全世界2/3的复印机、微波炉和鞋子,世界60%的手机、55%的DVD机、一半的数码相机、30%的个人电脑和75%的儿童玩具。如今它是世界上第三大经济体,不久前超越德国成为世界上第一大出口国。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预计将在明年超越日本,而在2020年将超越美国。
强大的中国,是壳;富裕的民众,才是本。国富民强才是完整的中国梦。
举国盛况办奥运迎国庆,跟平民口袋关系不大,算完账一看,都是花钱的事——国家真有钱。有一位白领向朋友诉苦说:“我每年的个人所得税都要给国家交两万元,太高,还不如少干点。”这是典型的“未富先懒”状。
几年前,沿海城市尝试过给市民“发红包”,也有媒体叫嚷国企要给人民“分红”,这都是“红眼病”,国家有钱了,不吐点出来人民不高兴。经济危机一来,缓解了这种争端,同舟共济,再创佳绩。有人曾戏言,总统是美国最大的CEO,中国也有最大的老板,就是全民所有制的管理者。
人们买不起房子、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教育事业产业化、医疗事业产业化、房地产产业主导化,你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一个中国人的生存模式:赚钱买房、赚钱负担孩子教育、赚钱负担全家人的健康。睁开眼睛一看,未富先老了,等把这几件大事落实完,人也就该再闭眼了。
要是有人不玩这个游戏呢?改革开放30年时,有专家探讨过这个命题:改革为何失去了动力?中国的改革模式是放开一点、搞活一点,经济就上来了,人们就富裕了。但再怎么改,个体的命运依然是在可以望得见的轨道上运行,洗牌已经洗过一轮,混沌期已过。
如何还富于民?无外乎三:一是增加民众收入,调整税收的合理性;二是让民众少花钱,降低公共事业领域的支出比重,义务教育不收费和农业税停收都是良好而积极信号;三是在基础建设上的投入应倾向于提高民众生活的舒适度,完善社会保障体系。
只有当民众手里有了钱,整个经济消费体系才能继续水涨船高。而现在,房价高企已使得整个消费体系变得畸形,大家都勒紧裤腰带供房,损害了其他领域的消费。一旦买了房,也就安稳过日子,没有继续奋斗的目标了。
中国人的三大欲望是:更多的钱、环游世界、中国世界第一。可见中国人并非没有自己的国际视野和上行动力,但在钱的问题上的现实际遇又让他们伤透了心。
东部易富,有富的传统;沿海易富,有富的资源;特区好富,有富的政策。西部易富吗?也能出蒙牛、伊利、鄂尔多斯。现在有个说法是“后发优势”,越没被开发的资源越具有后来居上的优势。最近的第十届中国西部国际博览会倒是热热闹闹,赚足眼球。但是西部大开发10年了,成绩单显然不令人满意。只有当东部、南部的资源、环境和机遇透支完毕后,人们才会把新的机遇转向西部。而这,其实正在成为西部大开发的后发优势。
还有个问题是: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之后,你怎么富?“共同富裕”怎么个共同法?是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买了房子,不止一套,每年都出国旅游,孩子上最优质的学校,花得起入校费;而你还是个工薪阶层,创业无果、兼职未遂,跑不过CPI、通胀、房价和个人所得税,沦为“穷忙”。将富未富的人则遭遇“伪中产”,股市吸金、房供套牢。“共同富裕”越来越像个假命题,富者支配更多资源,穷者承受更多压力。
多年前畅销的一本书《富爸爸,穷爸爸》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对钱的无知导致了如此之多的恐惧和贪婪的产生。一个医生,想多挣些钱来更好地养活家人,就提高了收费,这就使每个人的医疗支出增加。由于医生提高收费,则律师也提高收费;由于律师提高收费,学校老师也想增加收入,这就迫使政府提高税收。这样一环套一环,不久,在富人和穷人之间就有了一条可怕的鸿沟,混乱就会爆发。当鸿沟大到了极点时,一个社会就会崩溃。”
美国同样身在其中,这种历史一再重演,因为人们没有以史为鉴。“我们只是记住了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和名称,却没有记住教训。”
有人在考虑,现今的中国还能不能诞生像潘石屹这样从平民奋斗起来的富豪,还能产生多少个潘石屹,会不会出现“先富杀后富”的情形?
事实上,未富先懒的一代人仍然有着“后发优势”,商业模式成型、产业技术成熟、创意产业方兴未艾,创业潮仍然铺天盖地。未富先懒者要学会在享受中创业,而不是着眼于挣钱的欲望。
后发优势在于个人的资源、经验和行动尚未变现,却与前人享受着同步的机遇和对未来的预期,一旦变现,很快就进入历史上新的平台期。大至国家,小至个人,都是如此。
所以说,机会无处不在,尤将伴随着体制创新和技术创新的每一步。是继续懒下去还是以懒待劳,就在于个人的选择了。
作者:胡赳赳 诗人,《新周刊》副主编。著有随笔集《北京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