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日本经济向好只是昙花一现

日本经济前期走强只是昙花一现,整个日本经济的状态就像一潭死水,即便安倍经济学不断发力,经济运行始终还是遵循着一贯的疲弱模式。虽在一些局部出现了积极迹象,但全局而言,日本经济复苏的未来还是“忧大于喜”。

留给安倍经济学证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留给安倍经济学证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在8月13日二季度经济数据公布之前,日本经济看上去挺美:一季度实际GDP季环比年率增长6.09%;4~6月,CPI同比增幅分别为3.4%、3.7%和3.6%。这里面有其4月上调消费税的因素。

然而,8月13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二季度日本实际GDP季环比年率收缩6.78%,虽然并不比市场预期的差,但数据还是足以击碎所有不切实际幻想。结合更广泛全局数据,及1997年日本上一次上调消费税的历史经验。笔者以为,日本经济前期走强只是昙花一现,整个日本经济的状态就像一潭死水,即便安倍经济学不断发力,经济运行始终还是遵循着一贯的疲弱模式。虽在一些局部出现了积极迹象,但全局而言,日本经济复苏的未来还是“忧大于喜”。

首先,消费税调升恐将造成超出预期的长期拖累。从机理上看,短期内,消费税调升会刺激事前突击性消费,带来明显的提振效应;长期内,伴随消费税调升的名义收入增长往往是相对不足的,家庭实际收入下降会给消费带来持续的抑制效应。对比1997年4月和2014年4月日本的两次消费税提升,可以发现:

一方面,短期提振效应是类似的,1997年一季度和2014年一季度日本消费季环比增长年率分别为8.82%和8.4%;另一方面,短期效应的反复有明显差距,1997年二季度日本消费季环比增长年率为-13.14%,2014年二季度则为-18.71%。

考虑到2014年消费税税率的调升幅度也高于1997年,所以可以预测,2014年调升消费税的长期抑制效应将大于1997年,而1997年消费税调升后的5个季度里,有4个季度出现了消费负增长,且伴随着GDP负增长。历史对比分析表明,日本经济未来将面临着较大的下行压力,存在出现技术性衰退的可能。

其次,日本三大增长引擎均不容乐观。对消费而言,除消费税调升外,还存在其他拖累要素:一是尽管2014年以来失业率稳定至4%以下,但家庭收入情况堪忧,截至6月,日本家庭名义收入连续4个月同比负增长,实际收入连续9个月同比负增长,2014年前六个月日本家庭名义收入和实际收入月均同比下降0.97%和3.9%,大于新世纪以来0.58%和0.44%的月均下降幅度;二是消费倾向下降,消费信心不足,2014年前7个月,日本消费者信心指数月均水平为39.4,不仅大幅低于2013年9月的45.7,还低于1982年以来42.3的历史均值。

对于投资而言,羸弱表现超出预期。二季度,日本私人住宅投资和企业设备投资季环比增长年率分别为-35.29%和-9.72%,两者均创下2009年二季度以来的最低纪录。抑制未来表现的不利要素也广泛存在:一是长期贷款利率已降至1.23%的绝对低位,未来进一步下降的空间十分有限,难以对投资增长提供更大激励;二是新屋开工已连续4个月同比负增长,房市趋冷将继续给投资带来拖累;三是Sentix投资信心指数持续下降,8月已从年初的18.9降至4.7。

对于出口而言,内外影响要素都难以形成正面激励。5月和6月,日本出口同比增长率分别为-2.74%和-1.95%,结束了此前连续14个月正增长的走强态势。从外部看,全球化退潮已成趋势,地缘政治动荡频繁发生,大国博弈不断加剧,国际贸易增长普遍趋缓,日本出口难以独善其身。

从内部看,经历了前期的大幅持续贬值,日元存在较大升值修正压力,1-6月,日元名义有效汇率已从82.23升至83.79,实际有效汇率则从74.91升至77.75,汇率对日本出口的影响逐渐从正面转向负面。

再次,日本经济在产销两个维度的表现均不尽如人意。一方面,在生产侧,6月日本工业生产指数已从年初的103.9降至96.6,产能指数则从年初的96降至95.1,并呈现出连续32个月同比负增长的弱势。另一方面,在销售侧,4~6月日本批发和零售均连续3个月同比负增长;1~6月,日本零售店销售月均环比增长仅为0.26%,不到1997年以来0.58%月均增幅的一半。

此外,日本反通缩战争的短期胜利很可能只是“伪胜利”。虽然4~6月日本CPI同比增幅都高于3%,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主要归因于4月消费税上调带来的一次性价格调升。从环比数据看,4月日本CPI环比上升了2.1%,增幅创1974年2月以来最高;5月和6月,CPI环比增长率就降至0.4%和-0.1%。

这种一次性价格调升对同比数据的影响最多持续到2015年4月,刨去这种一次性影响,日本“再通胀”前景堪忧:

其一,日本能从2013年6月起走出绝对通缩阴霾,CPI同比增幅由负转正,日元贬值和通胀预期形成是两个主要动力,而这两者未来对通胀的提振效应都将明显下降甚至消失。

其二,日本失业率下降伴随着临时用工的明显增加,名义工资上升缓慢,实际工资则不升反降,难以形成“工资物价螺旋上升”的可持续通胀。

其三,2014年前7个月,日本广义货币供应(M3)的月均同比增幅高达2.86%,高于2008-2012年期间的1.99%和历史平均的1.76%,宽松货币政策的发力已接近极致,进一步增加货币供应以助力通胀形成的空间已十分有限。

其四,从历史经验看,1997年4月调升消费税后,日本CPI同比增幅也一度升至2%以上,但一年之后,日本CPI同比增幅就降至1%以下,很快又重返绝对通缩区域。

最后,安倍经济学获得成功的机会正被时间所不断吞噬。2013年,笔者在本专栏三次撰文讨论安倍经济学的作用机制和预期效果,强调了安倍心理学对安倍经济学成败的关键作用。日本经济不乏再度崛起的底蕴,但要想走出“失去的年代”,安倍经济学必须要借由从众、示范等心理渠道激发出日本经济的潜力。

应该说,2013年下半年以来,安倍心理学的确获得了一些成功,但短期胜利的果实需要实质性的结构性政策来续补,而安倍经济学的第三支箭始终悬而未发,日本民众和金融市场对安倍经济学的信心不断削弱。归根结底,安倍经济学始终是一个经济试验,试验本身就伴随着观望心理,试验时间越来越长,对试验的支持就会越来越弱。

留给安倍经济学证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文/新浪财经专栏作家 程实

(本文作者介绍:经济学博士,盘古智库学术委员,著有《多元化退潮:数据背后的经济真相》、《盗梦空间与亚当斯密:电影与经济的思想共鸣》等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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