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到21日,俄罗斯联邦总统普京对我国展开国事访问,期间将参加在上海举行的亚信第四次峰会,同时还将与习近平主席一同出席中俄“海上联合-2014”海上联合军事演习,而这也是中俄两国领导人自2013年3月以来的第七次会晤。此次访华普京还带来了包括双边、跨政府和跨部门以及企业间合作在内的四十多份合作文件,甚至还会包括一份谈判已达10年之久、价值高达150亿美元的供气合同,可谓是诚意十足。
但这也不免引起了人们的猜测,此次普京访华为何带来如此多的“大礼”?中俄之间近年来如此频繁的会晤,双方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
答案或许还在俄罗斯这边。俄罗斯近些年的快速崛起确实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尤其一贯以“铁腕”著称的普京近一段时间更是在东欧出尽了风头,但乌克兰问题也让俄罗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当前的俄罗斯面临着很多无法回避的棘手问题,其中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资本的逃离”,据悉,俄罗斯“入驻”克里米亚次日,莫斯科股市就重挫超过10%,这个数字创下了莫斯科股市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其市值缩水高达600亿美元,要知道,俄罗斯举办索契冬奥会时也才花了五百多亿美元。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伴随着的是资本的持续外流,据欧央行统计,俄罗斯资本外流规模自乌克兰危机以来累计已达到2220亿美元,这一数字相当于整个2010年全球自然巨灾和人为灾难导致的经济损失总和!不仅如此,随着美欧对俄制裁的相继展开,各国金融机构的加速逃离也让俄罗斯的处境十分尴尬,评级公司标普则更是“火上浇油”,将俄罗斯的国债评级至BBB-,仅次于垃圾级。
由此可见,资本的外流让俄罗斯付出了不小的经济代价,但这似乎并未对莫斯科带来足以产生畏惧的影响,5月份伊始的莫斯科“风采依旧”。随后美欧却出乎意料意地动用了一个新的制裁手段,使得它犹如一把利剑悬在莫斯科的上空,至于这把剑到底是什么呢?
有一个细节不知大家有没注意到,在4月底到5月初对俄罗斯的制裁中,包括巴斯夫、大众等多家知名的德国大型企业都在表示反对进一步对俄罗斯实施制裁,欧盟则态度冷淡。但到了5月13日美欧却又发起了新一轮制裁,并且将克里姆林宫一位高级幕僚和一名高级军事指挥官纳入制裁的对象,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美欧有底气进一步加大了对俄罗斯的制裁力度?
就在5月6日当天,总部位于巴黎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发表公报表示,包括瑞士在内的该组织34个成员国和13个国家共同签署了关于实施银行间自动交换信息的标准,并将在9月的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后正式开始实施。
这意味着,在“避税天堂”瑞士有着300年历史的瑞士银行保密法即将面临终结,只是这和制裁俄罗斯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众所周知,依靠能源经济崛起的俄罗斯,其权力的核心注定与国内的那些寡头们脱不了干系,而这些富有阶层则普遍利用设在国外的分支机构进行其财富的转移和投资,但面对美欧制裁时他们的资产会很容易曝光,一些“避税天堂”成为了他们在海外进行投资和转移财富的首选国家。也因此,这些国家很可能掌握着向俄罗斯施压的关键钥匙。
于是我们看到,“避税天堂”瑞士有可能会终结保密制度的消息放出之后,莫斯科对乌克兰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因为瑞士一事是美欧在向俄罗斯释放一个重要的信号:就连有着300年保密制度、未加入欧盟的瑞士都可以妥协,那些处于欧盟管辖之下的传统欧洲避税天堂很有可能也会迫于压力随时冻结海外的“非法”资产。
按照初步不完全的统计,俄罗斯的海外投资至少有五千亿美元,其中三千多亿集中在塞浦路斯、荷兰和英属维尔京群岛三地,这其中还不包括那些寡头们的“隐秘财产”。因此美欧这一招着实让莫斯科“后背一凉”。或许短期内“避税天堂”并不会有什么特别针对俄罗斯的不利举动,但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国家的态度近一段时间正在发生着悄然的转变,不再暗中支持俄罗斯,到了5月15日,甚至荷兰都开始讨论应对俄罗斯寡头和企业利用荷兰逃税的相关事宜。
可见,“避税天堂”对俄罗斯来说很可能不再是“天堂”,一旦隐藏于“避税天堂”背后的巨大财富暴露,将会对俄罗斯的能源寡头们带来强大的政治压力和投资损失,因此此时的俄罗斯迫切需要开辟一个新的投资渠道以缓解来自美欧的压力,莫斯科的视野开始加速转向东方,一扇通往中国的投资大门似乎正在缓缓开启。
以当前来看,我国是俄罗斯仅次于德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国,2012年贸易额为956亿美元,到2015年贸易额将会超过1000亿美元,但这远远无法满足当前的俄罗斯的胃口。随着克里米亚以及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州、卢甘斯克州相继进入俄联邦,克里姆林宫也开始面临前所未有的经济负担,不仅是退休金和工资,基础设施薄弱的克里米亚有巨大的基础设施建设资金需求等着俄罗斯供给,俄罗斯也已经承诺逐步加大对克里米亚的资金投入,仅2014年其花费就高达70亿美元。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随着各种不可预知的事件接踵而来,越来越多的资金需求让克里姆林宫难以为继。
其中一个重要进展就是,俄罗斯的能源巨头Gazprom将会允许我国加强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天然气基础设施投资,我国也很有可能会借此加入到俄罗斯的能源项目建设当中,而在接下来的25年内,俄罗斯也将向我国出口超过7亿吨的石油。与此同时,俄罗斯在人民币国际化问题上也给予了我国很大的支持。俄罗斯在4月召开的议会上展开了“去美元计划”,表示将逐步减少外贸交易中使用美元的比例,而且中俄两国很有可能会在近期签署以卢布和人民币结算的油气协议。
能够惊奇地发现,中俄两国近年来的合作模式正在发生着重大的转变,以往集中在货物贸易领域的合作正在加速向能源和基础设施建设等重大合作领域转型,相关领域的合作进度也骤然提速!
也就是说,在当前的世界格局下,只要美欧对俄罗斯的制裁力度不减、乌克兰问题持续发酵,俄罗斯就会面临长期的资金问题。而对俄罗斯来说,解决资金问题的两个重要领域,一个在能源,还有一个在基础设施的投资建设。我国目前既有对天然气等资源的巨大需求,同时也具备足够的能力和意愿去大力开拓海外的基础设施建设,中俄合作可谓各取所需。
也因此,普京的此次来访才显得非比寻常,俄罗斯缺钱,我们有的是,我们需要更多的伙伴,俄罗斯来的正是时候。
作者:许一力 CCTV证券资讯频道首席策略评论员、总制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