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温庆强
这是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
世界杯开始之前，有一个NGO组织，在他们的Facebook上打出了响亮的海报：“挑战，没什么不可以，世界冠军又如何！”
这个组织叫TETO，一个在南美以“帮助穷人建造房屋，摆脱贫困”为目标的庞大公益组织，在巴西、智利、阿根廷等地均有办事处。他们所建造的颜色鲜艳的房屋，在参差不齐的贫民窟里显得分外耀眼。
Anita，一个距离圣保罗Guarulhos机场10公里的贫民窟，大约有3000户家庭在此生活。在TETO的帮助下，这里建立了一支贫民窟足球队，名叫“Anita Football Club”。
这次想挑战世界冠军，正是这支行走在巴西城市最边缘的球队。球队的球员，都是在Anita贫民窟里出生长大，他们似乎想向世界证明“贫困，对实现体育的成功没有任何障碍”。 在TETO的帮助下，在世界杯期间，我得以走进这个号称圣保罗市最贫穷的地方，探访这支神秘的球队。
清晨，从圣保罗市区出发，在Guarulhos机场方向的高速公路行驶约40公里后，我们的车突然拐入了一段坑坑洼洼的泥路。顺坡而上，路两边都是一层高的平房，站在路旁的人们好奇地打量着坐在车里的我们。爬到坡的最高处，我们来到一处平地——Anita的足球场。
“这里是Anita最平整的地方，只有这里安装了路灯，整个村庄其他地方都没有。”同行的Leo向我们介绍。
一群孩子正在球场上，光着脚丫追逐着一只乌黑得掉皮的足球。一阵风刮过，球场上的黄泥顺势而起，在孩子的身边绕出了漩涡。天空中，飞机在高高的风筝旁呼啸而过，仿佛两者就快相撞一般。
绕过球场，我们步行下坡，这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山坡下，树林旁，密密麻麻的木板搭建的房子紧挨着——没有一栋砖房。
Anita球队守门员Truta的家便在这里。15平方的木板房里，除了床和电视外，便没有任何物品。在TETO的帮助下，他新建的房子就在木板房后面，很快就可以入住了。
Truta是一名建筑工人，只有平时的晚上和周末才有时间进行训练。见到我的到来，他连忙跑回屋内，翻箱倒柜，找出圣保罗队球衣穿上——这套球衣只有他去现场支持圣保罗队时才会穿。
和Truta一样，Anita球队16位成员均有自己的工作。Leo说：“足球让他们有了梦想，于是就有了动力去工作，而不是只是窝在贫民窟里等政府救助。”
中午时分，Anita Football Club有比赛，对手是另一个贫民窟的球队。教练罗马奥一早就来到球场，等候着队员们。罗马奥今年40岁，胖胖的身子似乎与运动绝缘，但家里摆得整整齐齐的奖杯却证明了他似乎在教练的岗位上干得还不错。
比赛开始，我瞬间联想到《里约大冒险2》，那段笑趴观众的空中足球赛。两种比邻而居的鹦鹉，用足球解决纠纷，构思灵感，或者正来源于巴西村落之间的足球战争。
说“战争”一点不过分。在这片村落风水最好的一块空地，一座泥地球场被铁丝围起，风起黄土飞扬，气氛就像战场。一场90分钟的比赛，两队共有5人被抬下场，换人名额险些不够用，对抗之激烈可以想像。
他们是有更衣室的，虽然只是一个简陋、拥挤的砖房。队员们一秒钟前还在嘻嘻哈哈换球衣、球袜，可是当那个威严的教练走进更衣室，立马鸦雀无声。教练用激昂的语调布置战术，下面听得入神。他们为各自村庄而战的使命感，就像蒂亚戈·席尔瓦红着眼睛为国家而战。
“他们的现实，就像巴西数百万人们生活在贫困中一样，但在你们的新闻稿里不光是这些。”罗马奥对球队的年轻人们非常关切，“在争取公平与自由的贫困中，他们在努力做得更好。”
说完这句，他顿了一下，说：“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理想。如果这真的会发生，我和队员们都会准备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