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凄惶地走下马拉卡纳球场。一年前的联合会杯决赛，也是在这里，他们被内马尔的巴西连灌三球，毫无还手之力。
伟大的西班牙队率先回家了。
他们几乎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凄惶地走下马拉卡纳球场。一年前的联合会杯决赛，也是在这里，他们被内马尔的巴西连灌三球，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以金庸的方式崛起，却又以古龙的方式老去。
在金庸的江湖里，大侠们的成长是很艰辛的，大多要经过一番从小到大、由弱到强的坑爹捶打。
小郭靖被扔到荒凉草原，小杨过在破窑里登场，小张无忌干脆被弄到北极。他们被小角色们虐，被“黄河四鬼”打，被鹿清笃打，被西华子打——这都是些什么渣滓啊，不是铁杆金庸迷，可能听都没听过。
他们饱经风雨，直到机缘巧合、风云际会，才能一鸣惊人。
这多么像西班牙队，1954年到2010年，他们半个多世纪难进世界杯四强，一直顶着“慢热”、“软蛋”之名，被尼日利亚虐，被韩国虐，被南斯拉夫虐，直到2010年，才水到渠成，缔造王朝。
但残酷的是，辉煌之后，他们的王朝却不能以金庸的方式辉煌落幕。
金庸对老人充满温情。在他的江湖里，武功和内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强；满头白发不意味着衰迈，而意味着深不可测；绝世高手多是些自称“老夫”“老衲”“老朽”的家伙。
他认为武功只会失传，而不会过时。最好的武功往往是最古老的武功，不会被时代进步所淘汰。一本秘笈可以流传百年，一旦出世就惊天动地。你撕胡家刀法的一页纸回家练练，足以数十年威震江湖。
如果按金庸的路数，西班牙王朝应该以北丐、西毒的方式在华山之巅谢幕，不该这样窝囊愤死。
可惜，王者之师不得不以古龙的方式老去了。
古龙的江湖里，岁月不饶人。衰老、不好的生活方式、缺乏斗志和进取心，都会让英雄的剑变慢、变钝，甚至瘫软如泥。天机老人在兵器谱上排名更高，却斗不过年齿正盛的上官金虹。
当王朝落幕，夕阳中的英雄满地找牙之时，想必也在思考人生。金庸问：“我是谁？”古龙问：“天涯远不远？”一个讲追寻自我，一个讲人生放逐，西班牙王朝曾圆满解开了前一问，正在茫然寻找后者的答案。
作者：六神磊磊，专栏《六神磊磊读金庸》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