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影：范典
本是消磨时间却画出大动静
在前不久举行的杭州第十届国际动漫节上，有一组新中国五代领导人的肖像漫画集体亮相，引起极大反响。此后，关于漫画作者朱自尊——一位年过七旬老人的报道，开始占据各大媒体版面。
在经过一段时间拒访后，近日，朱先生接受了《青年时报》记者的专访，谈了自己的漫画和人生，并将最新的一幅画作《永恒的微笑》交由《青年时报》首发。这幅画作里，已去世的南非总统曼德拉手捧一只白鸽笑着，黑色的背景中则正燃起熊熊火焰。朱自尊说，这幅画自己画了十几天：“曼德拉为黑暗的南非举起了火把，奋斗了50年，消灭了种族隔离政策。肖像的下面，是他去世当天我收集的报纸，将其拼接在了一起以示纪念。”
自学成才，2003年退休后才开始画漫画
朱自尊的家位于嘉兴市某小区，在最顶层的6楼。200多平方米的居室内，到处能看到与“画”有关的东西：临摹的水彩风景画齐溜溜挂于餐厅墙壁，偌大的客厅墙上，挂着一幅他用丙烯颜料创作的哈萨克斯坦民族的画作。站到阳台处，可望见朱先生个人的绘画室——那是一个悬于客厅半空的小阁楼，堆满了他的画作。虽然爬上爬下不方便，却是朱自尊最爱的地方，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创作空间。
朱自尊是嘉善人，生于1943年，因女儿在嘉兴工作，他2003年退休后和家人搬至这里定居。他画肖像漫画的时间并不长，至今年刚好10年，本来是出于消磨时间，没想到却画出了一番“事业”。
因为出身不好，朱自尊初中时就辍学开始工作，不过十年动乱期间，因为有美术的天赋，他经常受托画毛主席像。后来，他在企业待过一段时间，承包了企业一家文印店，做平面设计、广告、包装设计等，出于工作需要，“1996年我就买了电脑，当时还买了两个软件：CORELDRAW和PHOTOSHOP”，朱自尊有些小得意。
从那时开始，朱自尊就萌发了退休后习画的想法。一开始，他纯粹出于兴趣，画一些水彩、油画；2003年，嘉兴为打造漫画城市，举办了第一届国际漫画展，朱自尊前往参观。
他看到里面有几幅肖像漫画，觉得很有意思，回家后便也开始画起漫画。2004年，国际漫画展推出第二届时，他准备了三幅国外领导人的漫画肖像，分别为普京、阿拉法特、萨达姆。第一次参展就获得了铜奖，而且立即便有杂志社向他约稿。当时，河南郑州有一家《漫画月刊》的杂志，决定用他的肖像画作封面，要求他一定要寄原稿。可他的画作好几次都在往来杂志社的途中出现问题，朱自尊灵机一动，开始改用丙烯颜料作画。
他一般采用A3的水彩纸，裱好后再作画，整个过程得三四天。漫画展览时要求原稿都不大，A3或A4大小即可，因为这样寄来寄去方便。朱自尊的学画技巧最初来自上海的“月份牌”，即在纸上打底，采用擦笔画法，用毛笔蘸上炭精粉一点点擦出人物的轮廓、眉眼，再敷以水彩色，但这样的画作不易保存，“丙烯颜料介于油画和水粉之间，可稠可稀，而且保存时间长，接下来很多年我都一直用它作画，后来是用电脑绘图板，但效果还是手绘比较好。”
他画的领导人肖像漫画曾在国际上拿奖
书房的墙上，贴满了朱自尊的肖像漫画作品，包括在网络红极一时的《伏尔加纤夫》《二战三巨头》。《伏尔加纤夫》集聚了俄罗斯列宁、斯大林、戈尔巴乔夫、叶利钦、普京等领导人，他们被填进列宾那幅著名的同名画作中，神色各异，身上套着纤，正吃力地向前迈进。《二战三巨头》画的则是罗斯福、邱吉尔、斯大林这三位曾影响了世界格局的伟人。这两幅画也是朱自尊的得意之作，在国际上拿过不少奖。
后来，有人建议他画中国领导人，说：“以后肯定会有机会发表的，你可以早做准备。”2008年奥运会，有人约稿，请他画胡锦涛主席打乒乓球的肖像漫画，本以为这次可以堂堂正正放到展厅供大家欣赏，结果文化公司的活动打了水漂，展览计划泡汤。之后，为了能让这幅漫画发表，朱自尊四处投稿，终于，《青年博览》杂志刊发了他这幅作品。这让他看到了希望，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心。
2009年，温家宝参观河南动漫公司时拿着一幅员工画他的漫画像，表示很喜欢。“我就画了这个场景，心想总理都来做宣传了，以后国家领导人的肖像漫画登上媒体的禁区应该破了。”朱自尊说。
除了画胡锦涛、温家宝，他还画了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习近平的肖像漫画。漫画中，毛主席在挥手致意，邓小平怀抱着黑白两只萌猫，江泽民戴着超大的方框眼镜，伸出三个指头做出“OK”的手势，习近平则提着大铁笼子，象征权力的印章被紧关其内。5幅国家领导人的肖像漫画形象，令网友耳目一新。
今年，北京市委宣传部“千龙网”做了《习主席的时间都去哪儿了》的漫画，有很多人跟风画起了领导像，而朱自尊的领导人肖像漫画也有了参展机会。“真得感谢网络媒体和网民们，如果没有网上的一片叫好声，我的画可能也不会这么早就能出现在展览中。”朱自尊说。
在朱自尊目前的300多幅作品当中，领导人的肖像画只占极少一部分，更多的是各类明星的画像。翻开一本本画册，从国外到中国，从体坛明星到影视、歌星，简直汇聚了所有你叫得出名字的明星。
“画了这么多明星的像，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近距离接触过。不过，明星们肯定见到过我的画，因为有粉丝会把我的画打印出来送给他们。”朱自尊说，淡然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创作遵循“有趣”原则 不主张把漫画搞成高大上
【专访】
问：怎么会想到画领导人的肖像漫画？
答：最开始画的是国外的领导人，漫画家画他们是很平常的事情，其中画阿拉法特的人很多，他是太有特点了，那时候阿拉法特还没有去世。
问：您在作画的时候如何去抓取人的特征和精神？
答：画人像的时候，我们都有一个标准的比例，什么三庭五眼、四高三低，西方的十字线，将这个人的脸与之对照一下，看到差别，然后把握这个度，超过了又不行，达不到就太接近平时的肖像画。
问：您大概画过多少幅肖像漫画？哪些人的脸是最难画的？
答：10年时间大概画了300多幅。帅哥美女最难画了，像罗志祥啊、宋茜等，根本没有什么特点，画起来就不够夸张，除了身子变小外，基本上和真实的肖像没什么两样。
问：那您的漫画有没有刻意美化或丑化什么人物？
答：丑化的话粉丝有意见，我前期的时候比较夸张，后来越来越不夸张了，因为粉丝有意见，他们要在网上骂。这就是我现在比较矛盾的地方，如果漫画失去夸张了，就失掉原先追求的艺术准则了。
问：画了那么多明星的肖像漫画，有没有人提出要收藏您的画作的？
答：我不知道它值多少钱，但之前卖出过一幅，最高就500元，是一幅水彩风景，还是人家带到韩国卖掉的。西泠印社之前开辟了一个动漫专场的拍卖会，我的那幅《伏尔加纤夫》画了幅小的，准备参加国际比赛的，我标价5000—10000元，结果拍到了15万元。
问：除了胡主席的画像是约稿外，其他领导人的画像都是您自发画的吗？
答：人家说你总要画画全吧，我也有这个想法，想做成《伏尔加纤夫》那样，画一个群像。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分量的作品吧。
问：画领导人须认真考虑和审慎的一点，是如何将他们的神韵和动作定格在画上，您在画之前有什么样的考虑？
答：比如胡锦涛主席这一张，我是不随大流的，他们是须要气宇轩昂、大义凛然，我就画了他憨笑的样子。我不主张把漫画搞成高大上的样子，我还是遵循“有趣”去创作的。
问：这个“有趣”是否就是您在漫画创作上坚持的一个最基本原则？
答：对。我的漫画比许多其他肖像漫画家的都要画得可爱、有趣，人家称我是“甜美派”。
问：像您这个年龄的人去画领导人的像，会不会常常有所顾虑？
答：我还是有些拘谨，不会太大胆。我这些画只能算是中性的，不歌颂也不批判。2012年夏天，我去土耳其参加国际漫画节，认识了一位叫Tan的漫画家，他告诉我，他已经画了50年的漫画，从来没有间断过，我告诉他我只画了10年。我说我们中国连续画了50年的漫画家一个都找不出。当时我把打印的作品给他看，他非常喜欢邓小平“白猫黑猫”这幅，他们国外人都知道那句著名的话语。他也画过邓小平，但画得相对比较犀利，国内人是无法接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