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邓维
文|邓维
1988年山西原平县石盆村，村里小学校有两间房，共有五个年级十几个学生，教师只有一个，是位年轻小伙子，名字在当时当地绝对前卫，叫任卫星。
任卫星不是本村人，他家里石盆村还有十几里山路，往返一趟不容易，所以他就住在学校。看他上课，简直不可思议，先教五年级，讲完要点后让学生们做习题，再教四年级，留下作业再教三年级，以此类推。每天都有体育课， 十几个学生不分年级一起出动，最常见的运动是集体跳绳，要么就集体在村前村后爬山，顺便采摘些野菜，为学生们紧巴巴的午饭添点绿色……
任卫星是不在正式教师名册上的民办教师，收入微薄。石盆村民很敬重他，凑粮食补贴他。平日里见面，村民无论长幼，都恭敬地喊“任老师”，因为孩子们读书全指望他。
我小时候，上世纪50年代末，看过一部前苏联电影，黑白的，影像都有些模糊了，叫《山村女教师》，是苏维埃政权为劳苦大众服务的典型。记得那时老师还组织讨论，讨论伟大意义，只是那女教师姓名太长，叫瓦尔瓦拉瓦西里耶芙娜，弄得我们发言时每说到她的名字就得先足足吸一口气。
还是任卫星亲切，我上世纪60年代末插队就在山西，他的口音，他的举手投足都是山西味，不陌生。我拍照片时，他总是聚精会神教他的课，得闲时与当地农民一样，就地一蹲跟我聊上几句，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离开石盆村时我没见到任卫星，他回自己村背口粮去了。我到教室里转了一圈，黑板上密密麻麻的不同年级的算数语文音乐题就像是碑文，万古留芳！
一晃26年过去了，每当新闻里有关于民办教师的报道时，我都会想到任卫星，想到那“流水式教学法”，想到全村的孩子都指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