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 郝倩
时过境迁，当年的承诺再不作数。按照麦当劳给新浪财经的官方回复，这一次是供应商施压，称若麦当劳还坚持采用非转基因饲料，养殖户就没法养活所有麦当劳在欧洲需要消费的鸡。这迅疾被坚决抵制转基因食品的绿色和平组织斥责为“唯利是图”。
在许下“在欧洲市场上避免转基因饲料”的承诺13年之后，麦当劳[微博]欧洲公司的“转基因食品”大坝被撕了个豁口。该公司对新浪财经书面确认，从今年4月开始，在欧洲大部分地区的麦当劳餐厅出售的鸡肉食品将可能由转基因饲料饲养。这迅疾被坚决抵制转基因食品的绿色和平组织斥责为“唯利是图”。
2001年，麦当劳曾在全欧洲范围内要求供应商不使用转基因饲料，一时成为餐饮业“标兵”。时过境迁，当年的承诺再不作数。按照麦当劳给新浪财经的官方回复，这一次是供应商施压，称若麦当劳还坚持采用非转基因饲料，养殖户就没法养活所有麦当劳在欧洲需要消费的鸡。
与美国几乎毫无底线不同，欧盟在转基因食品问题上一直有所保留。到底是转基因食品已经吞噬了大半个地球，让肉鸡们再没非转基因的谷子可吃，还是仅仅成本上完胜，让越来越多的零售商倒戈？
不要以为转基因离你很远。国内首位勇于承认采用转基因饲料的是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在去年底接受媒体采访时，他坦言越是大型饲料生产企业，越倾向于使用转基因玉米。新希望本身在2010年前就从国家获取了一定的转基因玉米进口配额，用于生产猪饲料。对于目前国内转基因饲料的使用广度，目前还没有具体的统计数字。
谁攻破了麦当劳的防线？
从严格抵制转基因到开始默认转基因的存在，麦当劳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在英国，麦当劳从2000年底便开始正式宣传他们的非转基因理念，这在当年各大报章上了头条，一时成为极具商业道德的餐饮零售行业典范。麦当劳一直立志重塑的健康食品形象，例如餐厅中所售的牛肉汉堡，可以保证都是100%牛肉。同时，该公司解释说，既然麦当劳宣布不使用有任何转基因成分的食物，不使用转基因饲料也就自然而然成为政策延续。
在解释为什么不采用转基因食品作为饲料时，当年的麦当劳公司说，英国人对转基因食品是否健康有担忧，他们则希望打消消费者的顾虑。于是他们要求所有供应商不使用转基因饲料。
当年，麦当劳的鸡肉供应商们主要采用产自巴西的豆质饲料，而这些饲料当时基本为非转基因。
此次“转基因”风波的部分促因，是德国家禽养殖协会发布了公告，称不再保证养殖中使用非转基因饲料。德国是麦当劳欧洲肉质供应的一个主要供货商。麦当劳随之表态，称不能保证他们的鸡不吃转基因饲料。在给绿色和平组织的书面说明中，麦当劳解释说这是因为“经济上可接受的”非转基因饲料供给不足。
之后，总部在伦敦的麦当劳欧洲总部对新浪财经官方回复称：麦当劳欧洲公司依然承诺在食物中使用非转基因成分。但是，牵扯到动物养殖，到今年3月为止，麦当劳将不再要求欧洲养殖户用非转基因大豆和玉米养鸡。
麦当劳欧洲公司确认说，欧洲范围内麦当劳所需要的肉食大部分都是在欧洲喂养，但养殖用的饲料，尤其是大豆，主要来自巴西。由于巴西的非转基因大豆越来越少，供货商们“确认”从今年三月底以后，他们将不再保证有足够的非转基因饲料来满足麦当劳在欧洲市场的鸡肉需求。
在声明中，麦当劳欧洲公司只字未提“成本”问题，而是强调非转基因饲料不足，虽然按照其官方说辞，这十多年来，喂鸡的饲料依然大多来自巴西。但巴西本身转基因玉米的泛滥，已经到了威胁亚马逊[微博]雨林的地步。
“与其他主要零售商类似，从2014年第二季度开始，我们(麦当劳)也将放开在欧盟大部分国家，对供货商只用非转基因饲料喂鸡的禁令”。麦当劳公司回应说。事实上，即使在14年前，麦当劳也坦言几乎不可能保证所有的动物饲料都不含转基因，因为这是个“行业问题”。
环境组织绿色和平测算，不使用转基因饲料喂养的肉鸡，每个鸡肉汉堡的成本也仅增加1欧分(约9分人民币)。对此，麦当劳并没有予以回应。
总之，反观整个事件，作为甲方，麦当劳曾要求肉质供货商要求养殖户仅采用非转基因饲料，但这一次，看起来是供货方倒戈，将了麦当劳一军。
欧洲的底线
对于“转基因”是否有害这个争议性话题，麦当劳从未有过明确表态。转基因是否有害健康，就如同一笔扯不清的烂账，任何一种明确的表态，都可能直接牵扯到一些大受益方的利益。在提及“转基因食品”，环保组织用到频率最高的词是“贪婪”。
在欧美，转基因食品还有个别称，叫“弗兰肯食品”，有时也被译作“人类自毁食品”。
“弗兰肯食品”的说法最初来自弗兰肯斯坦(Frankenstein)，英国小说家玛丽-雪莱小说中的一位主人公，这位疯狂的科学家，用许多碎尸块拼成了一个怪物，而这个怪物最终毁灭了他。这种隐喻或许极端，但科学家的确担心，转基因食品，例如转基因玉米可能含有某种蛋白质，而这种成分又会引发人体系统的某种紊乱。更令人忧心的是，玉米几乎无处不在，从袋泡茶，果汁，到外带咖啡杯和塑料袋。
虽然转基因食品从诞生之日起一直充满争议，但麦当劳还是坚称公司政策改变不会影响麦当劳餐厅的食品质量。麦当劳欧洲公司对新浪财经举例说：欧洲饲养生产商联盟( The European Feed Manufacturers’ Association )估计：去年，欧洲的饲料中90%都是转基因。而世卫组织(WorldHealth Organisation)则表示，转基因的动物饲养对于与此相关的肉蛋奶的品质没有任何影响。
麦当劳说的也没错：根据美国食品安全中心的数据，在转基因食品泛滥的美国，加工食品中70%到75%含转基因成分；超过90%的玉米和大豆都是转基因作物。在美国，至今只有三个州通过了转基因标识法案，根据食品与药物管理局(FDA)的报告，鉴于没有科学证据能证明转基因有害，就没有必要给转基因食品贴标签。
与北美和南美不同，欧盟对于转基因食品的接受度低，至少还有底线。在整个欧洲，对转基因饲料的使用和标识有严格的要求。
在欧盟，来自美国的廉价玉米饲料多次被禁止入境。在以农业为荣的法国，用这种饲料养鸡就是违法。官方的理由是这些玉米加工中出现的副产品鱼龙混杂，很难保证不含转基因成分。
在法国家乐福，两根明确标注“非转基因”的玉米可以卖到3.99欧元。在优质散养鸡或是鸡蛋的包装中，除了“散养鸡”的标识，“非转基因谷物喂养”的标识也很普遍。相比而言，英国超市更钟爱标示“散养鸡”以及“谷物喂养”。对于是否为转基因谷物，鲜有提及。
在转基因这个问题上，英国几大商超Tesco乐购，Sainsbury’s，M&S玛莎早就全军覆没，唯一坚持不卖转基因食品的只剩下硕果仅存的Waitrose。当然，在一些含糊的解释中，也有说法是所有超市中在售的有机食物(标注Organic)可以保证不含转基因成分或是饲料。当然，价格也相差一倍。在英国超市Sainsbury’s，一只普通英国肉鸡按只卖，一只4.5镑(一公斤3.33英镑)；但有机鸡按斤卖，一公斤6.59英镑。
英国的中产超市Waitrose在官网中有承诺说，超市中所出售食物没有任何涉及转基因成分。所有的肉食，鸡蛋，包括冰冻三文鱼和新西兰羊肉也都是由非转基因饲料饲养，无论是谷物还是玉米。需要补充说明的是，Waitrose在英国是中产最为亲睐的超市，食品价位也是高于类似乐购之类的大众超市。
欧洲也有专家表态，随着转基因谷物和非转基因谷物的异花授粉，所谓纯正的非转基因食品早就不复存在。
虽然努力保住底线，欧盟的压力可想而知。一边是反转基因食品环保组织；一边是贸易商们强大的游说团体。而欧盟对转基因食品“零容忍”的底线早在2012年就已经被攻破，部分源于美国人的转基因玉米大豆全球泛滥，仅凭欧盟单方筑起的防线根本招架不住。此次麦当劳的“非转基因饲料”失守，不过是转基因食品完胜的一场小战役罢了。
(本文作者介绍：新浪财经欧洲站站长。工作10年，从社会新闻到财经新闻，从上海到伦敦，从第一财经日报到新浪财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