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与本人联系紧密的多位红色后人参与了任弼时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作为红色后人,他们对此次纪念座谈会表示了高度的关注。
纪念任弼时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如期在4月26日举行,地点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任弼时家属告诉我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刘云山出席座谈会并讲话。在会前,刘云山会见了家属。因为任弼时83岁的长女任远志在2009年摔伤了腿,行动不便,而独子任远远55岁英年早逝,任弼时78岁的次女、全国政协委员任远征,76岁的幼女任远芳参加了座谈会。
座谈会的级别很高,除了政治局常委刘云山出席外,有两名政治局委员参会。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许其亮出席座谈会,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栗战书主持座谈会。官方权威党史研究机构中央文献研究室主任冷溶、中央党史研究室主任曲青山在座谈会上发言,湖南省委书记徐守盛则作为任弼时家乡代表发言。
中央为什么高调纪念任弼时?
以我对任弼时的人生历程的思索以及对其亲属的多年交往了解到,任弼时是一个令人致敬的领导人,其后人是过着平凡市民生活的红二代。无论是任远志、任远征还是任远芳,都平和待人,不居高临下,甚至快人快语,毫无倨傲之气。
一
任弼时是第一个倒下的开国领袖,那是1950年的10月27日 ,年仅46岁的任弼时去世,当时长女任远志才19岁。
环顾任弼时的一生,正如叶剑英在追悼任弼时时所评价的:“他是我们党的骆驼,中国人民的骆驼,走着漫长的艰苦道路,没有休息,没有享受。” “走着漫长的艰苦道路,没有休息,没有享受”形容任弼时是恰当的。
任弼时曾坐过监狱,遭受严刑拷打,其英年早逝与此相关。任远志面带痛苦地告诉我:因为曾遭受电刑,“对父亲的心脏有很大的损害,所以他后来一直身体很不好,但是一直坚持革命,坚持长征。我父亲一直带病工作,也经常向身边的人说,自己活不长,所以更得努力工作。” 此后多年,任弼时经常感到头晕和身体虚弱,加上日夜劳累、血压高,看东西时常眼花。长征时,他领导红二方面军,年仅30出头,可是干部战士们从外貌看多以为他年已五旬了。 因而,刘云山评价说,任弼时同志“随时准备用自己的生命去殉我们的事业”,为我们树立了坚定理想信念、坚持党性原则的典范。
二
任弼时自始至终只有一位夫人。1904年,任弼时一出生就与年长一岁多的陈琮英结下“娃娃亲”。
任弼时11岁时,考入省城长沙的湖南第一师范附属小学。任远志告诉我:“母亲陈琮英12岁便进入长沙北门外一家织袜作坊当童工。”任弼时在湖南第一师范附小读书的3年中,任家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差,已无力负担任弼时的全部费用。陈琮英常常用织袜子的微薄收入接济任弼时。
1920年8月,任弼时被毛泽东、何叔衡等人筹组的长沙“俄罗斯研究会”派往上海外国语学社学习俄文,做赴苏俄勤工俭学的准备。1924年秋,任弼时结束了在莫斯科东方大学的学习生活,返回上海,被党组织派往上海大学任俄文教授。当时上海的一些年轻知识女性,对刚从苏俄回国的青年运动的领导人任弼时产生了爱慕之心。
对此,任弼时毫不动心。
1926年3月11日,分别6年的陈琮英出现在任弼时面前,个头还跟6年前一样。党组织安排王一飞接她从长沙到上海参加地下工作。由于从小省吃俭用和繁重的童工劳动,陈琮英的身高一点也没长高。在大上海,大学教员任弼时没有对追求的知识女性动心,坚决与“娃娃亲”的女工陈琮英完婚。
无论转战何处、身处何位,任弼时对陈琮英不离不弃。2003年,100岁的陈琮英去世。 因而,刘云山在讲话中评价说,(任弼时同志)处处严格要求自己,为我们树立了无私奉献、忘我工作的典范。
三
任远志说:“母亲一共生了9个子女,有5个夭折或失散在战争年代,我是第四个孩子。”
1931年3月5日,任弼时离开上海,“父亲离开上海7天后,我便出生了。由于叛徒向忠发的招供,我才出生百天,就和母亲一起被敌人抓进龙华监狱”。 “后来妈妈把这一段说给我听。当时她抱着我,别人审问她,你是不是共产党?她就说什么当不当,我东西都当光了。就这样,人家说东她道西,实在问得她没办法了,我妈妈就在我身上掐、拧我,我就大哭大闹、大吵大叫的,结果闹得敌人没办法。审问的人就说家庭妇女,退堂,就让我妈妈退堂。后来周恩来和妇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我们,把我们救出来了。” 陈琮英出狱不久接到周恩来电报,让她立即离开上海,去中央苏区工作。“母亲当机立断把我送回湖南老家,托付给54岁的奶奶照管。” 1933年,任弼时被派往湘赣边区,担任省委书记兼军区政委。“1934年,弟弟‘湘赣’出生。这年8月,父亲奉命率红六军团突围西征时,把不满半岁的弟弟寄养在当地老乡家。”1949年后,陈琮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跑遍了整个湘赣地区,也没有找到儿子。 二女儿任远征出生在长征途中的羊圈中,因而取名“远征”。1938年12月8日,任远芳出生在莫斯科。1940年2月25日,任弼时结束在共产国际的工作回国,把刚满周岁的小女儿留在了伊万诺沃国际儿童院。
1946年7月11日,15岁的大女儿任远志才再次见到父亲。“从我认识父亲到父亲去世,一共有4年3个月零16天。但其实我们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年,真是太少了太少了。”在一段长长的沉默之后,任远志微微抬起头,略显湿润的眼神投向了家中柜子上一个印有任弼时头像的陶瓷盘上。
因而,刘云山在讲话中评价说,任弼时同志16岁参加革命,46岁英年早逝,为中华民族独立和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奋斗了一生,贡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结语
1950年10月31日习仲勋在《悼任弼时同志》一文中写道:“弼时同志十分重视端正和贯彻党的政策”,“经常密切注视实际执行的状况,及时地指导我们纠正偏向,和作出新的适应发展情况的规定。他是真正体会了毛泽东所说的‘政策是我们党的生命’。”
任弼时的一生堪称是中共的“模范党员”典型代表。今年4月30日是任弼时诞辰110周年纪念日。在当下,纪念这样一位领导人,其现实意义不言自喻。
刘云山如此评价说:“任弼时同志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战斗的一生,为党和人民事业奉献了自己全部心血。他以坚强的革命意志、高尚的思想品格、真挚的为民情怀,诠释了一位模范共产党员的崇高风范,铸就了一座不朽的精神丰碑。……这些宝贵精神财富,我们要永远铭记,并在新的形势下很好地继承和发扬。”
而对任弼时的子女来说,父亲的逝去带来的是无尽的遗憾。“我有时候就说,我宁愿当一个很穷很穷人家的女儿或者孙女,也不愿意当这样家庭的。”在军博附近筒子楼过着平静生活的任远志说:“就像我爸爸这样的人的子女,不能在一起生活。但是我爸爸后来还跟我们建立了一些感情。我很尊敬我的父亲,我最爱的、世界上最爱的也是我的父亲。”
任远志在笔者出版的《家国光影:开国元勋后人讲述往事与现实》一书的序言中说:“我常说,生命与事业赋予了他担当父亲的角色为时过短,但他的确不失为一个真正的父亲。我在有限的时日里感受到父亲给予的浓浓的爱,一直温暖着我的一生。”
附录:《家国光影:开国元勋后人讲述往事与现实》序
父亲的爱,温暖着我的一生
周海滨先生是访问我的人士中,比较不巧的一位。在他来之前的几个月,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了以后,我就感觉记忆力差多了。我对他说,你们早几个月来,就好了。因为,很多的事情在前几个月还记得,现在都忘记了,我想不起来了。
但是我忘不了与父亲任弼时相处的4年3个月16天。我长到15岁才第一次见到父亲,19岁便永远地失去了他。但是,在这四年多里,我和父亲实际在一起的日子不足一年。
我常说,生命与事业赋予了他担当父亲的角色为时过短,但他的确不失为一个真正的父亲。我在有限的时日里感受到父亲给予的浓浓的爱,一直温暖着我的一生。
海滨还访问了十几位如我一样的新中国领导人的后代,也许正是因为我们有了这样的父亲母亲,我们的人生才变得有所不同。但也确实是因为我们是“开拓者”的后代,我们的生活才不像普通人那样平凡、安稳,而是充满曲折和艰辛。
如今,父亲去世都已经有60年了,我也已经虚岁80了。如果说,父辈的光环,曾经萦绕在我的脑畔的话,那么,这样的光环早已褪去,我早已融入寻常百姓的生活。我庆幸还有像海滨这样的后辈对我父亲的人生经历饱含热情。海滨和我聊天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是怀着崇敬的心情去了解那一段历史的。
当海滨将刊发文章的杂志寄给我时,吸引我的是上面我和妹妹远征、远芳的合影。看完文章后,我让儿子白洁给他打了个电话,表达下谢意。
周海滨先生访问我的时候,那是在2009年11月13日,那天北京刚下了一场雪。如今,阳春三月,这位年轻人的这组作品要在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我祝贺他。
任远志
2010.4.15
来源:S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