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武再度现身北京地铁
劳伦斯有言:“我们的时代说到底是一个悲剧性的时代,所以我们才不愿意悲剧性地看待它。”媒体曝光三年了,张尚武仍旧卖艺谋生,在地铁内已无力做高难的托马斯全旋,只是默默倒立。领导总能从悲剧里发掘喜剧,国家体育总局宣称,中国运动员世界最幸福,张尚武只是个例;而一度在公众视野消失的邓亚萍表示,退役选手安置是全球性难题,张尚武需顺应时代。
黄泥心越烧越硬,匆匆行走的文明人除了用另类眼光打量这位前体操冠军,就是冷冷抛下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上下班高峰人流汹涌,有人不小心踢翻了张尚武装钱的碗,他就连忙猫下腰捡钱,十元、一块、五毛……围观者冷言冷语指指点点,他起身反驳“你真以为我是要饭的?世锦赛大运会哪个我没参加过?”久久无言,因屈辱而憋红了眼的张尚武骂了一个脏字:“操”。
张尚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在街头行乞,他抱怨运动生涯落下一身的伤病,干不了体力活,又没文化,只能做些体操动作“卖艺”,每天能赚四五十元。这种表演不太符合主旋律,城管多次将其驱逐,但张尚武百折不挠的在公共场合展示自己的技巧,以至于更像是在抗议,更像是在控诉,更像是在完成一项行为艺术。
总局说,运动员的成功离不开国家,哪怕李娜毅然选择了单飞,哪怕她不感谢领导,哪怕她的球衣满是赞助商的logo,她都是国家队、湖北队的一员。对于失败者,总局不想多说废话,张尚武曾是仅次郭晶晶的河北体坛标兵,曾为国家拿过金牌,时刻不忘穿印有五星红旗的队服,但他与组织无关。——发迹了,你被当做例子;落魄了,你被当做个例,事情就这么简单。
2011年7月,张尚武成为陈光标的雇员,3个月领取10万元工资后辞职
张尚武是个复杂而扭曲的人物,他的不幸,有咎由自取,也有环境戕害,无论如何盗窃、抢劫、欺骗都是其人生的污点,张尚武坦言“我的曲折经历,让我已经无所谓什么面子和自尊,只考虑如何生活下去。”但在接受慈善家陈光标资助,领取11000月薪后,又因为社会学家批其“你还真以为你是盘菜了”而愤然辞职,失去“重新做人”的机会,他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并情愿捐出6000元资助贫困大学生。
说起来,走江湖卖艺也算是古老的职业,张尚武因电视节目受辱,一怒之下离开陈光标公司慈善副部长的职务,至少说明他还是有些骨气的。张尚武凭一招一式赚吆喝挣钱,并不比贪腐官员卖权,潜规则女演员卖身,娱乐明星装嗲卖萌更低贱。没错,张尚武是在卖可怜,但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他卖可怜的自由。
体操界最不愿意面对的两个人物,男有张尚武,女有桑兰,相关领导找到央视求“不报道”,害怕张尚武、桑兰的境况,会让练体操的孩子越来越少。举办豪华婚礼的杨威、杨云,变身多栖明星的刘璇,离开何雯娜又重获真爱的陈一冰才是媒体该去报道的“高大上”。可是,大富大贵的奥运冠军毕竟是极少数,全国累计已停训待安置退役运动员近万人,难道都该被忽略不计?
张尚武复出卖艺不怕难堪,反而是乐于给体育局的官员难堪。以张尚武没有一技之长的现状,大多数工作都不合适,难道他是在倒逼上级给他分配一个喝茶打牌的公职?显然,张尚武拉低了中国体坛的幸福指数,媒体关注一次他,相关领导就闹一次心。
大公体育特约评论员 杨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