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和她的自行车:我这辈子有过你

我这辈子有过你
我这辈子有过你

文/李小丢

七十年代女权运动的高潮中,激进者组织了“焚烧胸罩”的运动,将胸罩与中国古代女子的裹脚布相提并论,认为是男权社会迫害女性的又一罪证。当时女权主义的核心思想是“男女平权”,强调两性间的无差异性,要求在政治、法律等各领域与男性完全平等。这种抹杀男女区别、片面与男性标准求同的偏激思想发展到极致,柏林的女权主义者提出了一个著名的口号,叫:“一个女人不需要男人,就像一条鱼不需要自行车一样。”到了九十年代,柏林的一家女子婚姻介绍所的名字叫:鱼在找它的自行车。而胸罩这种物事,非但没有从女性生活中消失,反而出现了例如“维多利亚的秘密”这类进一步将女性魅力与其挂钩的品牌文化,并且深入人心。

在这个围绕着男人和胸罩而展开的故事中,三个A CUP的女人初看来是要让人摇头的。她们都仿佛太爱那辆自行车,而爱到失去了自己。周蕊和有妇之夫唐文森纠缠了四年,想要分手却屡屡心软;徐玉近乎崇拜地爱恋着落魄才子宇无过,为帮他筹开杂志社的三十万元不惜拍摄色情光碟;游颖和常大海七年之痒却结婚无望,为了留住常大海的心甚至想去隆胸……尤其是书中的一句话,说:“内衣生意最大的敌人,不是经济不景气,而是婚姻。刺激内衣生意的,则是婚外情。”更是饱受争议甚至要上升到政治不正确的地步。

然而这一切的出现并不代表男权意识的全面复辟,相反,我们忽略了张小娴说这句话的前提。她说:“我见过一个有钱太太,她脱下来的那个胸围,已经穿的发黄,连钢丝都走了出来。”很多女人至今还停留在“女为悦己者容”的层面上,认为穿内衣是为了给男人看,而一旦嫁了,又认为一切已成定局,不再注意内衣。这种像商品一样包装自己然后待价而沽,以求卖上一个好价钱的意识才是真正令人感到悲哀的。书中的三个女人恰恰是这类物化女人的反面,她们既可以做到“女为悦己而容”,又可以做到“我爱你,与你无关。”她们可看做是“港女”的最佳写照。

今时今日,“港女”已经成为了一个带有贬义的词汇,可是我们当年都是以“港女”为精神偶像成长起来的,《鉴证实录》中的法医聂宝言、《刑事侦缉档案档案》中的记者高洁……这些港剧中独立自信的职场白骨精构成了我们对职业生涯的最初想象。而以亦舒为代表的香港言情小说作家,则塑造了我们的爱情观念。与琼瑶、席绢等纯以造梦为主的台湾言情小说不同的是,香港的言情小说,一直是直面现实的。如果说师太最先让我们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和爱情的虚妄的话,那张小娴则描绘出了两性关系中女性的最佳位置。

三个爱情故事中,尽管她们曾经爱的卑微,但是她们都是主控者。周蕊决定离开唐文森,把他送的房子卖掉还他钱;宇无过剽窃他人作品,徐玉毅然决定离开他;游颖发现常大海劈腿,在冷静之后重新审视这份感情。她们不是愿托乔木的丝萝,她们更像是舒婷笔下的橡树,平等地与自己的爱人并立一处。一段感情结束后,她们不会哀怨地说男人负了她们耽误了她们的青春,反而会感恩“我这辈子有过你”,她们为每一段爱情奋不顾身,却不会为强求看似完满的结局而委曲求全。因为她们够独立,所以她们可以不用考虑生计、钱财或者地位,她们只关心自己爱或者不爱。所以,近年香港“老”男星们纷纷迎娶内地小娇妻也就不难理解了,男人还是享受被崇拜被依靠的感觉,想做两性关系的主宰,而不甘心做一辆会被鱼抛弃的自行车。

男人和胸罩——这些看起来在女性日常生活中的非必需品,其实是女人心中理想的投射,象征着一种对生活激情的追求,如同自行车对于一条鱼的意义一样。是的,因为自行车并不是鱼赖以生存的水、空气或者蚯蚓,所以女性的选择才显得尤为珍贵,这是一种独立的意志的选择。“我们的爱就像那蜂鸟,是尘世里唯一的。”自行车虽然不是鱼的必需品,但鱼对它的爱,却不会因此少了真挚。(媒体来源:《青岛早报》)

书籍信息:《我这辈子有过你》,张小娴,湖南文艺出版社,20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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