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才女郝景芳的《北京折叠》喜获雨果奖,这多少有些出乎人们的意料。和刘慈欣的旷世神作《三体:黑暗森林》相比,这部《北京折叠》似乎不在一个量级上——既没有令人信服的硬科幻,也没有震撼人心的宇宙观,三个空间的设定虽令人瞩目,但用于隐喻社会阶层的割裂及固化,直白到让人感觉理所应当,写实到读者都不用给想象插上翅膀。由此可以总结两点:第一,雨果奖评委不太偏好科幻大片式的作品,而是钟情海因莱因《你们这些还魂尸》式的“平凡的生活里突然冲出来个鬼” 的吊诡风格;第二,《北折》的获奖也给了国内创作者一个启示:你只需要描述国人现实的生活,外国人就会觉得足够科幻。
一、被稀缺感淹没的三个空间
《北京折叠》 的故事设定是这样的:22世纪的北京,空间被分为三层,上层500万人口,生活24小时,随后被封入胶囊休眠。城市翻折,变出另一个空间;中层2500万人口,大多是白领,生活16小时;当他们休眠,城市再次翻折叠,第三个空间翻上来,这个空间是最下层,有5000万人是清洁工和小商户,清醒生活8小时。
有理由相信,这是一部在社会科学界中引发的讨论要多于科幻界的一部作品。而 小说让我感触最深的是,每层空间上的人们都在经历着的稀缺感。这种稀缺体现在四个方面:
- 第一是财富的稀缺,和上层人士与中层的白领相比,底层个体多为服务上两个阶层的三产人员,收入较低,面临更多财务困境;中层居民财务压力较小,但和上层人士相比仍处于相对剥夺状态;
- 第二是空间的稀缺,中层和底层生活的人数最多,所享有的空间却与上层相差无几;
- 第三是时间的稀缺。时间稀缺为三个空间的人们所共有:上层空间的成功人士忙于工作和社交,中层空间的白领工作之外还要补充和提升自己;底层空间居民连清醒生活的时间都被挤压到只有上层的1/3,相对剥夺感极其严重;
- 第四是心理资源的稀缺。第三层空间民众用于应对社会困境的心理资源是有限的,由于工作被机器取代,他们的社会价值有限,因此虽然清醒时间不多,但大多用无聊的垃圾信息填充。
和现实一样,处于底层的民众所面临的稀缺是最严重的。联想起前阵子引爆网络的一篇推送《寒门再难出贵子》,有关家庭经济条件对孩子的影响会有多大的问题曾引发热议。在此,我们借助一些心理学的研究结论来聊聊这一话题,到底贫困会对个体产生何种影响,这种影响存在于哪些方面,以及作用的机制是什么。
二、从“贫困”到“稀缺”
贫困(poverty)是人类社会发展不可忽视的话题,诺贝尔经济学奖几乎每隔十年都会有人因贫困问题的研究而获奖(最近一次是Angus Deaton),近几年,贫困问题也成为了心理学研究关注的重要领域。
一般来说,研究者常用家庭收入(Noble, et al., 2015)、个人收入(Kim, etal., 2013)受教育水平(Robertson & Watts, 2016)等客观因素作为界定贫困的重要变量,如Robertson等人(2016)将个体的受教育水平作为衡量其经济状况的指标,低于标准受教育年限的则界定为经济状况较差,相反则较好,也有研究者认为将这几个变量进行综合计算后得到的指标能够更好地反应人的社会经济地位(Kraus & Keltner,2009; Kraus, Piff, &Keltner, 2009; Piff, Kraus, Côté,Cheng, & Keltner, 2010;任春荣, 2010)。
近年来,Shafir,Mullainathan和Mani等研究者扩展了“贫困”的内涵,认为贫困不仅仅是经济学意义上的,同样也是心理学意义上的。时间、心理资源的匮乏同样属于“贫困”,因此他们更倾向于用稀缺(scarcity)这一概念来指代财务和心理上的贫困和匮乏。
三、贫困会对人们产生哪些影响?
心理学有关贫困对人们影响的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Kennedy等人(1963)调查了美国东南部的一到六年级非裔儿童样本,发现贫穷或富裕家庭之间儿童的智力差异达到25%。由此,围绕贫穷对人们的影响的心理学研究日渐丰富。研究者们从不同的角度,采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围绕该问题进行了大量的探索,得出的主要结论让人震惊,研究发现贫穷不仅会对个体的认知层面产生影响(Mani, Mulainathan, Shafir, & Zhao, 2013),还会影响个体的情绪(Kim ,et al., 2013)乃至对个体的大脑结构产生影响(Hanson, Chandra, Wolfe, & Pollak, 2011)。
(一)贫穷削弱认知能力。从认知角度看,一方面贫穷会削弱个体的决策能力,妨碍个体的认知功能。Mani等人(2013)分别通过室内研究和田野研究进行了一系列实验,结果发现贫穷对个体的认知能力产生消极影响,表现为瑞文推理得分的下降和空间协调能力的降低。
另一方面,贫穷还会影响个体的信息加工速度以及记忆。这方面的研究主要来自于对儿童的研究,研究发现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儿童其对特定声音输入反应速度较慢(Stevens, Lauinger, & Neville, 2009),同时阅读能力也随着父母收入的降低变差(Noble, Houston, Brito, Bartsch, Kan, Kuperman,… & Sowell, 2015),同样在记忆方面也得到了类似的结果,研究发现贫穷家庭的儿童记忆能力(Noble, et al., 2015)和容量(Noble, Norman, & Farah, 2005; Farah, et al., 2008)都较非贫困家庭儿童较差。来自认知神经科学的研究也为贫穷对认知的消极影响提供了证据,Noble等人(2015)进行了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大脑研究扫描,研究者扫描了1099名儿童、青少年以及年轻人的大脑,结果发现与语言和决策相关的脑区结构在贫穷个体和非贫穷个体之间存在差异。
除此之外,在大家普遍关注的成绩面前,贫困依然表现“强劲”。富裕家庭能为儿童提供更多有利于身心发展的资源,从而使他们在学业上有更好的表现;来自贫穷家庭儿童的认知发展和学业情况处于相对劣势(Bradley &Corwyn, 2002;Femald, Weber, Galasso, & Ratsifandrihamanana, 2011;Sirin, 2005)。来自贫穷家庭的儿童在很多与数学能力有关的任务中表现出发展延迟,更容易成为数学困难群体(Jordan,Kaplan, Ramineni,&Locuniak,2008)。家庭经济状况能够预测儿童中小学时期的数学成绩(暴卿,2014)。但也有研究者发现家庭经济状况与学业成就之间只有低水平的相关,仅能解释儿童学业成就中5%的变异(White,1982)。Duncan等人(2011)整合了以往研究的数据,探讨随机分配到不同的扶贫项目中的家庭对儿童发展的影响,发现对儿童来说,家庭年收入每增加1千美元,儿童的学业成就会提高5%~6% (Duncan, Morris, &Rodrigues, 2011)。
(二)贫穷降低情绪调节能力。从情绪角度看,研究发现贫穷对个体的情绪同样会产生消极影响,具体反映在对情绪调节的影响上。情绪调节(emotionregulation)自20世纪80年代兴起以来,受到了人格心理、教育心理、认知心理、社会心理等多个领域的关注(王敏, 郭文斌, 2011)。情绪调节是指人们如何调节自身的情绪,即人们用来提升、保持或降低一种或多种情绪反应成分的所有意识到或未意识到的策略(Dunsmore, Booker, & Ollendick, 2013)。情绪调节作为个体社会适应的重要方式,对于个体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娄熠雪等, 2014)。人们通过情绪调节应对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不同情境,以求适应社会环境的要求,以此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Marroqui, 2011),促进自身的身心健康(DeSteno, Gross, &Kubzansky, 2013),提升自身幸福感(Schraub, Turgut, Clavairoly, & Sonntag, 2013)等。
而贫穷却对人们的情绪调节产生消极影响。Kim等人(2013)进行的追踪研究发现童年时期贫困的个体,其成年期的情绪调节能力会下降。除此之外,贫穷会对个体的杏仁核(amygdala)以及前额叶皮质(prefrontal cortex)产生影响(Kim, et al., 2013; Hanson,et al., 2011; Luby, et al., 2013),而相关研究证明这两个脑区与个体的情绪管理有关,如抑郁(Johnstone, Reekum, Urry, Kalin, & Davidson, 2007),焦虑(Ball, Ramsawh, Campbell-Sills, Paulus, &Stein, 2013)冲动性攻击(Coccaro, McCloskey, Fitzgerald, & Phan, 2007)等。更多科幻资讯:www.yangfenzi.com/tag/kehuan
四、为什么贫困会对人们产生影响?
首先,从贫困对认知的影响来看,目前,应用较多的为损耗理论(吕小康,汪新建,付晓婷,2014)。损耗理论认为贫穷本质上是一种经济资源的匮乏,而这种资源匮乏的状态会占据认知资源,从而影响人在决策时可用的资源。将被试随机分配到占有不同资源的组内,资源匮乏组的被试在认知任务中表现更差;与富裕组相比,借贷行为对穷人的认知资源消耗更为严重(Shah,Mullainathan, &Shafir, 2012)。Spears(2014)发现对穷人来说,进行经济决策前后的握柄时长存在显著差异,对于富人来说则没有这一现象,即在个体做出经济决策时,由匮乏引发的注意力损耗会影响穷人的决策行为。Mani、Mullainathan、Shafir和Zhao(2013)按照被试的家庭收入将其分为贫困组和富裕组,分别让被试想象并回答不同的经济问题情境(例如“你的汽车坏了,需要花费1500美元来修理它,不幸的是汽车保险只能帮你支付10%的费用,你是会选择全额现金支付、办理贷款支付还是暂时不修理?”),从而引发其对自身经济状况的关注。在被试思考如何解决情境中问题的同时, 要求他们完成瑞文推理测验题目和空间兼容性任务。结果表明在简单情景中(情境中涉及的金额较少),贫困组和富裕组没有显著差异;但在困难情景中,贫困组在认知任务中的表现都比富裕组差。这表明困难经济问题情境给穷人造成了额外的认知负荷,降低了他们在认知任务中的表现。为了增加研究的外部效度,Mani等人还进行了现场研究,调查了印度地区464名种植甘蔗的农民,发现收获后农民在瑞文推理测验和数字Stroop任务中的表现好于收获前,暂时的贫穷状态也会带来额外的认知负担,影响到人的认知表现。
其次,贫穷对人们情绪调节的影响解释主要是从慢性压力的角度。慢性压力(chronic stress)是一种持续时间较长的心理压力,它具有反复性、间歇性或持续性,构成了个体难以解决的严重威胁(Baum, Garofalo, &Yali, 1999)。个体长期处于慢性压力下会导致个体海马区(hipocampus)以及下丘脑(hypothalamus)灰质的减少(Buss, Davis, Muftuler, Head, & Sandman, 2010; Sandman, & Davis, 2012),导致个体表现出更差的情绪管理能力,更多的攻击行为。而经济情况较差则是慢性压力的重要来源(Wikinson, 2004),由此研究者试通过慢性压力解释贫穷对情绪的不利影响(Kim, et al., 2013; Scott, et al., 2013)。近期关于早期贫困影响个体成年后表现的研究更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如童年贫困经历者在经济衰退时更倾向于消费而非储蓄(Griskevicius et al., 2013);低童年经济地位者更倾向于过度进食(Hill,in press); 早年经历灾害的CEO风险偏好更强Bernile et al., 2015)等等。
五、并非科幻:心理学可以成为消除贫困的利器
郑智化有首歌唱道:“我的影子想要去飞翔,我的人还在地上”。作为一种文学类型,科幻小说虽然是面向未来的,但仍然有着现实的投影。有人指出,《北京折叠》在回答“如何弥合社会阶层间的贫富差距”时给出了一个令人悲观的解决方案:”未来的穷人已经创造不出任何价值,无法主动参与社会经济的运作,只能统统被‘折叠’到晚上,尽量减少对中上层社会资源的消耗。“ —— 我们衷心希望现实中的未来不是这样一番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景象。尽管我们列举了诸多贫困对于个体的消极影响,尽管消除贫困是任重道远的社会系统工程,但越来越多的心理学研究也表明,通过科学心理学的方法改变个体陷于贫困的行为模式、提升个体应对困境的心理复原力、消除群体间的隔阂冲突及促进平等是可行的,更是有效的。科幻小说展现了未来的一种可能性,但我们可以创造另外一种属于自己的未来。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但仍值得我们为之努力。
【作者简介:韩明跃,男,中央财经大学社会与心理学院2014级硕士,社会心理学方向。此文原为作者在张红川副教授《认知神经科学》课上的课程作业。窦东徽副教授进行了润色和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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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Singularity Weblog 作者:Nikola Danaylov 编译:未来论坛 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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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北京折叠》。但同时我也觉得它不太“科幻小说”。
故事里的北京被建在一个巨大的转轴上。转轴上粘附了三个不同的生存空间。
第一空间住着管理者,第二空间里是中产,第三空间则是底层劳务人员。 随着转轴转动,翻转到地面的那一个空间里居民开始生活,而剩余的,在地下的另两个空间则进入休眠——此为折叠。
每48小时里,24小时属于第一空间,16小时属于第二空间,留给第三空间的是8个小时。 三个空间相关又独立,居民难以跨空间交流。 故事主角是第三空间的垃圾工老刀,为了抚养孤女,他接了个险活儿——在第二第一空间之间非法地送一封信。
我们借着老刀的眼,在三个空间里走了一遭,看见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最后老刀任务完成,拿了钱回到第三空间继续当垃圾工。
这个故事不是很“科”。
没有宏大的世界观,没有逆天的科技变革,甚至从头到尾没有提到任何科学原理或专业名词。它也不“幻”。
它无比真实,你只需将“第三空间”换成回龙观天通苑,把“第二空间”换成金融街,“第一空间”换成……,读起来就会毫无违和感。
作者有心留了个口子,让我们可以从通货去度量折叠后北京的分层。
不同的人赚不同的钱,不同的人过不同的日子。
第一空间的全职太太,从钱包里翻出来10万现金,这是她的零花钱;而对于第二空间的高材生来说,10万是他一个月的工资;来自第三空间的老刀则为了20万愿意冒牢狱之灾去卖命,10万,相当于他半条命。
第三空间的人在生活的泥泞里挣扎,成天为了10%的取暖费吵得面红耳赤;第二空间的人心思放在个人发展上,拼命找实习,寻思着下基层培养,一心向上,蒸蒸日上;第一空间则要把多出来那十几个小时用来交际和思考。北京的未来,城市的未来,折叠以后的世界的未来,只有他们有权思考,有空思考,有能力思考。“折叠”不是物理隔离,不是消费观分歧,甚至都不是品位和教养。是思考。生活费撑不过今天的人不会去思考明天,在个人发展的道的人不会去思考别人。当思考变成一种特权,当每个空间里的人从思想上已完全无法发生共鸣和交流,折叠便宣告完成。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现今中国的折叠程度,已经超过了小说里的描写。有次我坐国内航班,刚刚登机坐好,来了一个电话。
我刚准备接,旁边一个瘦小的男青年,20出头吧,就表达了极大的反感,马上用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召唤空姐:“你们飞机上不是不能用电话吗?”
我有点无语,这舱门开着人都没上完呢,小报告打得也太积极了。
等到空姐跟他解释完,他还有些不满,一会儿看手表一会儿看看我有没有打完,仿佛就等着手表显示的起飞那一时刻上来把我电话掐了。
但等到飞机真正起飞,就轮到我想把他的话掐了。
他热情地告诉我他之前在深圳的餐厅打工,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飞上海,原因是他在网上认识的一个上海的好朋友中了六合彩一千万,要他过去跟他一起做生意。
我提醒他小心骗子。
他又不高兴了: “我跟他在QQ上聊了好几个月了,我这个人交朋友都很掏心的。一起做生意最重要就是信任嘛!我就是信任他才花1500买张机票去上海。”
“1500,比我的票贵两倍,你哪里买的?”
“我刚才在机场买的。”
“那都是全价票,你为什么不在网上买?”
“那种东西你也敢信啊,还是在机场买比较保险,贵就贵,我就买个放心……”
我忽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眼前的这个人,他能够对网友中了六合彩要带着他走向幸福生活这件事情深信不疑,却不愿意相信一家美国上市超过10年的公司,不愿意在app上买一张机票。(此处有喷子质疑软文,我没那么缺钱谢谢:)
“我跟你换座位吧,靠窗你可以看风景。”
他连说谢谢谢谢。然后就专注于窗外的风景,并不再与我说话。
我知道这还是飞机上遇到的人,我还知道中国有千千万万买不起机票并不会买机票连机场售票中心都不相信的人,他们对世界的理解可能更加匪夷所思。
他们存在在飞机10000米的下方,他们被这个时代抛弃,却又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来自第二空间的我这么去琢磨第三空间的人,那第一空间的人又会怎么想我呢?
《北京折叠》脱离现实又无比写实。
全篇没有一个坏人,世界却向坏的方向慢慢坍去。
正因如此,这也是一篇好的科幻。
我记得刘慈欣在接受采访时说过一句话,科幻小说的目的是用科学技术作为温床,看人性和社会在高度假设的特定情况下演绎成什么样。
北京一直在折叠,世界从未被展开。雨果奖的范围是Science Fiction & Fantasy,先不论《北京折叠》是不是软科幻,一定是属于fantasy范畴的。阿咪铲屎官的回答一定要赞。这篇小说是今年初夏的时候在微博上看的,当时觉得:这样的立意,可以去参赛,并且在公开渠道看到全文,证明现在的文化管制还没到密不透风的程度。
一个反映现实的好故事,但讲的并不好。
《北京折叠》有个好立意,有个在不错的脑洞,具体到讲故事上……
对比何慈康,我只能遗憾地说郝景芳在讲故事上还是有点欠火候
举个例子:
北京折叠是这么交代世界观的:
“折叠城市分三层空间。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间,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从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翻转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人口,从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第三空间生活着五千万人,从十点到清晨六点,然后回到第一空间。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
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的把世界观直接用一段话解释清楚,未免过于平铺直叙,实际上在科幻小说中像背书一样交代世界观是三体吧的新手都不会犯的错误。同时这个错误也造成了小说的世界观是静态的、看上去很吓人的。
相比而言,电工刘就好多了,他在《赡养人类》里用隐晦的方式交代了世界观,水到渠成。同时暗示了世界观下一阶段的发展变化:第一地球的历史。它的世界观是动态的、令人细思恐极的。郝景芳这么做不知道是笔力不逮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类似的问题还有一些,比如《北京折叠》里的人物比何慈康笔下的更加呆板和符号化、对现实的观察和嘲讽并不深入、犯了很多阿西莫夫电梯式的错误、缺乏震撼性的描写(无论宏大的还是绝望的)、很多内容无法自圆其说……不过虽然讲砸了,但故事确实是个好故事没错的。我觉得还不如真的把《赡养人类》拿去评雨果奖…
我要介绍一下《赡养人类》主要讲一个另外一个“哥文明”资本主义发展到了极致贫富差距极大到一个人拥有世界上99.9999%的资产,几乎全世界都是他一个人的,而其他的人连呼吸空气都是奢侈。于是这个“终产者”把世界的穷人都送到“弟文明”也就是地球上来的故事。我们第二空间的人给第三空间的人出的是有操作性的点子。不懂可以解释不会可以教。第一空间的人要是也给我有操作性的指导我不会管他怎么想我,只会当他是贵人。作者是有野心的。她不满足于仅仅是描写老刀的窘困,她还着力描绘了老刀的希望和救赎。这是整篇故事的内驱力,即老刀希望抱养的孩子获得更好的生活。老刀的高尚和他的窘境形成了戏剧冲突,同样,二层空间和一层空间之间的恋爱如此的伪善,也和老刀的善良质朴产生了强烈的冲突。这种冲突让人不禁会疑问,难道以阶层分化的人,在人格上真的有三六九等之分?短篇小说,往往从一个简单的意象,衍生出一个故事,具有强烈的仪式感和象征意味。但如果人物和剧情缺乏令人信服的内驱力,那就不免显假。这点是北京折叠远好于赡养人类的地方,因为它更真实,全篇每一个细节都在为构建善恶美丑的人性冲突而准备,赡养人类太多毫无意义的枝蔓,而一些力求体现人物的细节也和小说主旨并不太有关系。
当初听到《北京折叠》入围雨果奖的消息,我是很惊讶的,因为一直以来雨果奖在我心目都是相当高大上的形象,相信对国内的其他科幻迷来说也差不多。雨果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沙丘》《环形世界》《与拉玛相会》《神经浪游者》《安德的游戏》等等一系列科幻史上闪闪发光的名字。但是郝景芳,一个更新代的年轻作家(同代有陈楸帆、夏笳、长铗、拉拉、宝树,再往上有潘海天、何夕、柳文扬、韩松、王晋康、大刘,再往上还有叶永烈、童恩正、郑文光…….);《北京折叠》,放在银河奖获奖作品里面也没多出色的小说,居然也能入围雨果奖?地位、声望、质量都落差太大了好吗?
基于这样一种心理预期,现在为什么有这么多不满的声音,就不难理解了吧?
一个有些无名的年轻作者拿出一篇在国内科幻界没引起啥反响的小说来,就把世界范围内拥有顶级声誉的科幻奖项拿到了手,也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从主题上来说,《北京折叠》反映的东西并不新鲜,阶层分化?大刘很早就写过《赡养人类》,推演得还更夸张更激烈(换个好听的说法叫戏剧性更强),电影领域则有《逆世界》《极乐空间》《雪国列车》等等;即使按某个答主所说,“很多人将其主题简化为“阶级冲突”,但本文不同在于不像《大都会》,不将底层人民看作受压迫剥削干脏活的奴隶而是城市中有点幸福有点温饱地生活、存在却并非必要的真正平均的大多数。”类似的也有刘维佳2001年的《来看天堂》,里面的底层人民生活水平不差,但是“存在是因为被需要。当不再被需要,也将不再存在。”是不是很像《北京折叠》里没啥利用价值只能被赐予处理垃圾使命的老刀们?《北京折叠》的情节、人设都很俗,老刀送信过程中所见的各阶层种种,因为视角、情节的限制,也只是浮光掠影,泛泛而过,标签式的印象而已(考虑到郝景芳一贯的寓言化写作倾向,其实也能理解那些人设是怎么回事,寓言取的是一点象征意味,常常牺牲掉事物的复杂性),基本没什么可说的。听说这篇小说还被买走了影视版权,我觉得如果拍出来的话剧情上会显得很尴尬,不知道那些凑热闹赶着买ip的人是怎么想的。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城市折叠、 翻转,又翻转、 展开的动态意象,意味深长,又有一种电影式的画面感。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个过程是如何实现的,只能大概地想象成《移魂都市》展示的样子。也就是说,我认为这篇小说成功的地方不在主题、强烈的现实针对性之类,而在于为阶层分化这个老生常谈的东西创造了一个客观对应物,一个十分有意味的意象,完成了抽象的思想概念到文学形象的转化。
但是因为上面提到的种种缺陷(嗯忘了说,《北京折叠》的文字也挺糟糕),这篇小说我只能给70分左右,放到历届科幻银河奖作品里,大概是中等偏上一点的水平。这样就够雨果奖水平了。我觉着是国内的科幻迷把雨果奖看得太高了,应该自信一点,整体实力不输郝景芳甚至超过的中国科幻作家怎么说也有十多位吧,拿得出手的科幻中短篇作品怎么也有几十上百篇吧,可见中国科幻的整体水平完全赶上欧美科幻的水平了啊(仅限中短篇),严锋还说什么是大刘单枪匹马拉上来的,完全是口胡。有人说,这个故事用一万块纸币,为什么不用支付宝或者微信转账,由此认定,这个设定很不科幻。
但科幻作品不必负责预测未来。在更大的维度上,探讨人类命运,这才是科幻作品的魅力之处。《北京折叠》一言以蔽之,讲述的是阶级。
北京分为三个空间,每个空间的人享受着不同的时间,阶级分明。
这一点上与诸多反乌托邦小说设定相似。
表面上世界一片和谐,但实际上充满了弊病,穷人的无奈,既得利益者的麻木,以及统治者的粉饰太平。
阶级问题一直困扰着人类,人类越文明,似乎阶级就越分明。
似乎统治者,特别乐于给人类分类。
元朝把人类分为五等:一为蒙人,二为鲜卑人,三为色目人,四为汉人,五为南人。
印度则按照种姓制度分等级。
分类、分级利于统治阶级的长治久安。
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也是希望百姓各归其位,耕者有其田,老者有所养,君君臣臣。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统治者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了。
科幻小说或者电影,乐于描述对这种阶级分类的担忧:
《美丽新世界》《千钧一发》讲的是基因歧视,也有阶级的意思,无非是,阶级的划分用的是『基因筛选』技术。
《分歧者》是以职业来划分人类,适合什么职业,生下来就要做什么职业。
《雪国列车》以穷富来分阶级,更接近如今人类社会的分级方式。
但有意思的人,人类生而渴望自由。
所以总会有一批人激烈地反抗既定的阶级划分。
所以,很多科幻作品,往往会塑造激烈地反抗者来反乌托邦,不惜为了自由流血。
黑暗一点的,反抗者最后又沦为统治者,开始了更严苛的阶级划分。
光明一点的,反抗者胜利,人类回归的本真,残酷又充满着希望。
《北京折叠》个人感觉,比较温和,甚至有些悲观。
主角老刀只是为了挣钱,让女儿上一个好一些的幼儿园。
从第三空间,往返于第一二空间送信,而送的这封信,也不是什么衣带诏,只是帮助一个第二空间的少年,追求一个第一空间已经订婚却隐瞒少年的姑娘。顺便,帮助第一空间的成功者,带了药给瘫痪在床的双亲……
老刀生活在第三空间,做垃圾处理,在第一空间得知,机器可能代替垃圾处理工,但是当权者为了第三空间的就业问题,否定了垃圾分类机器的提案。
老刀有惊无险的回到第三空间,从此继续上班,担忧着有一天自己会被机器取代。
老刀无力承担反抗者的角色,作者似乎也无意去触碰这一点。
从格局上,似乎不够宏大。
但作者大概只是希望聚焦于小人物,最无能为力的,也最自私的反抗。
有一点宿命论的味道。
似乎小人物在大格局上无力改变历史。
个人觉得,这个中篇,构思精当,但写得略草。
没有挖掘更深的意义。
如果支撑一个长篇,会更有空间。
毕竟,阶级这个问题,真的很值得探讨啊。
另外,再说一句,每一个奖项都有自己的评审规则,以及审美。
我并不认同有人所谓,《北京折叠》得雨果奖,是和《大红灯笼高高挂》《活着》一样,暴露中国的弊病给世界看,讨评委欢心。
想不到,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人抱持着这样狭隘的论断。
整个世界,整个人类文明,都存在着阶级,统治,控制和歧视。
这一点上,《北京折叠》换成《纽约折叠》《东京折叠》,从意义上讲,都是一样的。
哪个民族没有歧视?
哪个民族没犯过错误?
《大红灯笼》《活着》《许三观》这就是我们的历史,我们的隐痛,为什么就不能正视,为什么就不能拿出来给世界看看:我们在反思了,我们会进步的。
希望人们和科幻作者的格局一样,没事儿别老狭隘民族主义,多思考思考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
穷也好,达也好,谁也阻挡不了一颗兼济天下的心嘛。
阶级问题一直困扰着人类,人类越文明,似乎阶级就越分明。
似乎统治者,特别乐于给人类分类。
元朝把人类分为五等:一为蒙人,二为鲜卑人,三为色目人,四为汉人,五为南人。
印度则按照种姓制度分等级。
分类、分级利于统治阶级的长治久安。
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也是希望百姓各归其位,耕者有其田,老者有所养,君君臣臣。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统治者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了。
科幻小说或者电影,乐于描述对这种阶级分类的担忧:
《美丽新世界》《千钧一发》讲的是基因歧视,也有阶级的意思,无非是,阶级的划分用的是『基因筛选』技术。
《分歧者》是以职业来划分人类,适合什么职业,生下来就要做什么职业。
《雪国列车》以穷富来分阶级,更接近如今人类社会的分级方式。
但有意思的人,人类生而渴望自由。
所以总会有一批人激烈地反抗既定的阶级划分。
所以,很多科幻作品,往往会塑造激烈地反抗者来反乌托邦,不惜为了自由流血。
黑暗一点的,反抗者最后又沦为统治者,开始了更严苛的阶级划分。
光明一点的,反抗者胜利,人类回归的本真,残酷又充满着希望。
《北京折叠》个人感觉,比较温和,甚至有些悲观。
主角老刀只是为了挣钱,让女儿上一个好一些的幼儿园。
从第三空间,往返于第一二空间送信,而送的这封信,也不是什么衣带诏,只是帮助一个第二空间的少年,追求一个第一空间已经订婚却隐瞒少年的姑娘。顺便,帮助第一空间的成功者,带了药给瘫痪在床的双亲……
老刀生活在第三空间,做垃圾处理,在第一空间得知,机器可能代替垃圾处理工,但是当权者为了第三空间的就业问题,否定了垃圾分类机器的提案。
老刀有惊无险的回到第三空间,从此继续上班,担忧着有一天自己会被机器取代。
老刀无力承担反抗者的角色,作者似乎也无意去触碰这一点。
从格局上,似乎不够宏大。
但作者大概只是希望聚焦于小人物,最无能为力的,也最自私的反抗。
有一点宿命论的味道。
似乎小人物在大格局上无力改变历史。
个人觉得,这个中篇,构思精当,但写得略草。
没有挖掘更深的意义。
如果支撑一个长篇,会更有空间。
毕竟,阶级这个问题,真的很值得探讨啊。
另外,再说一句,每一个奖项都有自己的评审规则,以及审美。
我并不认同有人所谓,《北京折叠》得雨果奖,是和《大红灯笼高高挂》《活着》一样,暴露中国的弊病给世界看,讨评委欢心。
想不到,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人抱持着这样狭隘的论断。
整个世界,整个人类文明,都存在着阶级,统治,控制和歧视。
这一点上,《北京折叠》换成《纽约折叠》《东京折叠》,从意义上讲,都是一样的。
哪个民族没有歧视?
哪个民族没犯过错误?
《大红灯笼》《活着》《许三观》这就是我们的历史,我们的隐痛,为什么就不能正视,为什么就不能拿出来给世界看看:我们在反思了,我们会进步的。
希望人们和科幻作者的格局一样,没事儿别老狭隘民族主义,多思考思考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
穷也好,达也好,谁也阻挡不了一颗兼济天下的心嘛。
这文章作为社会科幻也算非常平庸好吗?动不动就反乌托邦这个虽然乏味,但是不是原罪,没啥黑点,顶多有点审美疲劳,但是请用心点写嘛!作为一个国际大奖的作品,这个反乌托邦既没新意也没诚意,元素堆砌让人不得不在审美疲劳的穹顶下去审视这种作品。我只能说,80年代以来,文艺作品有了不好的倾向,把各种中国特色的反集权元素捏一捏,就可以收获西方文艺界的吹捧,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作者把他当做出名发财的终南捷径时,我们除了收获集体狂欢一样的喜悦,就只有一堆浮躁粗糙的作品了。而更讽刺的事,这些作品“成功”带来的集体欢腾,正是这些作品所讽刺的镜像。这,就有点可笑了。
我贴一篇文章供参考西方曾热炒苏联“当代艺术” 中国艺术家不过是模仿和翻版
近来,中国一些当代艺术作品在国际市场上大受追捧,这些中国“当代艺术”实际上都模仿了前苏联的“当代艺术”。其作品题材、表现手法等,都不过是对前苏联“政治波普”的直接模仿和简单翻版。
某些中国“当代艺术家”,一眼看到了先前大红大紫的苏联“政治波普”,立刻看懂了西方艺术市场喜欢什么,什么东西适销对路。于是,丑化毛泽东、反讽中国政治制度、恶搞少先队员等题材的中国“政治波普”,大量出现。10月5日,曾梵志的油画《最后的晚餐》在香港以1.6亿港元的高价拍出,创造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最高价纪录。消息传来,媒体都将其视作艺术现象,称画作是“捕捉了中国社会商业化浪潮中发生的巨变”。
正在吃西瓜的少先队员们,手指等部位被染上猩红色,似乎是西瓜红瓤,实际则是表现鲜血淋漓的场面。这件作品对红色中国政治的讽喻完全不加掩饰,是一件显而易见的政治性作品。
浙江大学艺术教授河清文章《西方曾热炒苏联“当代艺术”》简述了苏联“当代艺术”的发展和没落。
早期苏联非官方艺术未表现明显政治性
苏联“当代艺术”是在美苏“文化冷战”的背景下产生的。苏联的文艺方针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苏联的绘画也是基于欧洲古典绘画的写实方法。美国为了对抗苏联,反其道而行之,大力推广抽象表现主义绘画。美国学者爱娃·考克洛芙特直接称抽象表现主义是“冷战的武器”,抽象绘画也被称作“非政治的政治画”。此外,从1960年代起,美国开始推广日常实物装置,使用日常招贴图像,即所谓的“波普艺术”,既推向自己的阵营欧洲,也努力渗透敌对阵营苏联。
1953年斯大林逝世,赫鲁晓夫上台,一度给苏联文艺气候带来“解冻”。1957年官方办过一个非官方艺术家的展览。之后,空气又收紧。在相当长的一个期间,苏联对非官方艺术既不放任也不严厉禁止。于是在莫斯科郊区的里亚诺佐沃火车站周边,出现了一个“里亚诺佐沃群体”的非官方艺术家聚居区。这种与官方艺术相对立的“地下艺术”或“异端艺术”,后被统称为“反规范艺术”或“反保守艺术”。
早期的苏联非官方艺术,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政治性。一部分是受美国抽象绘画影响从事抽象形式主义实验,另一部分则受美国波普艺术影响,装置一些日常物品。比如罗金斯基,自1960年起收集日常生活的杂物,营造一个压抑的氛围,表达生活的无聊,不自由。
罗金斯基作品“红门”则是一扇真实尺寸的木门,漆成极其夺目的鲜红色,而门的把手却是被时光磨蚀了的黯淡斑驳——一如所有苏联平常百姓的公寓房的门把手。
这个时期,非官方艺术家没有公开展出机会,只能在自己公寓里展出和交流,所以也被称为“公寓艺术”。这些“公寓艺术”尽管没有画廊,但也有地下黑市可以出售作品。尤其自1960年代起,美国有相当数量的苏联问题专家,以外交官等名义,躲过苏联克格勃监控,偷偷拜访这些地下艺术家的画室,购买、鼓励他们的作品。其中最著名的人物,是哈佛毕业的经济史家诺顿·道奇。他早在1955年就来到苏联,收藏12000多件时间跨度从50年代到80年代的苏联“当代艺术”品。1965年,罗金斯基一批作品得以在美国新泽西州一个美术馆展出,正是依靠这种地下交易。
讽刺苏联画作大行其道
从1972年到1986年戈尔巴乔夫上台提出“改革——公开”口号,苏联的当代艺术表现出日益明显的政治性。
1972年,科马尔和梅拉米德提出“索茨艺术”(Sots Art)这个概念。索茨艺术表面是指“社会主义艺术”,实际是以美国波普艺术的形式,讽喻苏联政治,一般定义为“受美国波普艺术影响的政治性艺术”,即指苏联“政治波普”。科马尔和梅拉米德是代表人物,。1972年他们设计一个少先队夏令营的海报时,恶搞少先队员形象。他们画了《双重自画像》,把两位少先队员的头换成自己头像。画面上,两名少先队员对着一尊斯大林的半身雕像,一位敬礼,另一位吹号。这是他们的成名作也是代表作。此外,他们的许多作品,都在恶搞苏联领袖形象,在领袖的头像造型里,画上自己、老婆和朋友的肖像。
《双重自画像》:两名少先队员对着一尊斯大林的半身雕像,一位敬礼,另一位吹号。
1974年,科马尔和梅拉米德试图在莫斯科—处空地举办露天展览,请来了大批外国记者,结果遭遇当局派出推土机和水炮车的驱赶清场,后被称为“推土机展览”。
由于西方的干预,勃列日涅夫政权对那些持不同政见者和艺术家很不耐烦,于是允许他们移居西方。1975年科马尔和梅拉米德移居美国,有了广阔天地,继续在美国画讽刺苏联的画作。他们在美国市场的成功,反过来大大刺激和影响了苏联国内的艺术家。
此外,这个阶段还有一个著名的苏联“当代艺术”流派,叫“莫斯科观念主义”。其主要代表人物是卡巴科夫。他可以说是苏联最有名的“当代艺术家”。他的作品主要是实物装置:把苏联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用品组合起来,暗示苏联生活的压抑、无聊,同时讽喻苏联政治制度的黑暗。
1965年,卡巴科夫做了一幅作品《苍蝇母王》,暗示这个社会是如此令人生厌,连苍蝇都死了。卡巴科夫也于1988年移居西方,很快也获得成功。
“政治波普”达到巅峰
从1986年戈尔巴乔夫上台,苏联“政治波普”和“观念主义”艺术家终于结束地下非官方状态。他们获得了美国和西方的公开支持,尤其出现了行为艺术。
1988年,趁着苏联“改革——公开”的大好时机,苏联大门敞开,苏富比拍卖行干脆到莫斯科,举办一场“俄国前卫与苏联当代艺术”拍卖会,直接给予苏联“当代艺术”资本和市场的支持。这次拍卖会基本都是国际人士参加竞拍,只能使用英镑,拍卖总额达两百多万英镑,在当时的苏联是一个巨额数字。
苏联“政治波普”之所以能走红,也离不开美国主导的西方艺术市场的扶植和宣传。1984年,美国和法国举办了苏联“非官方艺术”25年回顾展,国际艺术市场同时猛火捧炒苏联“政治波普”。
那年头,苏联“政治波普”在纽约一片火红。有人曾经贴切地描写:几乎每家纽约画廊都在展卖几位苏联“当代艺术家”。
苏联解体,“政治波普”失去价值
1996年,前苏联“当代艺术家”库里克在柏林大街上赤身裸体,脖子上拉一个狗链子,装成狗被人牵着在地上爬,表演行为艺术“我爱欧洲,欧洲不爱我”。
1991年,超级大国苏联轰然崩溃。而苏联“政治波普”在这场毁灭苏联的事业中,起到极大的艺术宣传作用。美国评论家克罗泽尔承认:“(戈尔巴乔夫时代)非官方艺术成为全面拆解苏联文化的一个要点。”
苏联解体后的1990年代,国际艺术市场停止捧炒苏联“当代艺术”,转而开始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扶助和宣传。让苏联“政治波普”很快失去价值。1996年,前苏联“当代艺术家”库里克伙同他人,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一次国际艺术展上,故意毁坏了一件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以表达被中国人抢了风头的愤怒。同一年,库里克在柏林大街上赤身裸体,脖子上拉一个狗链子,装成狗被人牵钌在地上爬,表演行为艺术“我爱欧洲,欧洲不爱我”。
从1994年起,中国“当代艺术”频频亮相于国际舞台。瑞士前驻华大使希克,尤伦斯夫妇等西方藏家,开始大量收藏中国“当代艺术”,还帮助中国艺术家参加威尼斯双年展。某些中国“当代艺术家”,一眼看到了先前大红大紫的苏联“政治波普”,立刻看懂了西方艺术市场喜欢什么,什么东西适销对路。于是,丑化毛泽东、反讽中国政治制度、恶搞少先队员等题材的中国“政治波普”,大量出现。
一些中国“当代艺术”直接模仿苏联的“政治波普”,是一个明摆的事实。维基百科法语版“索茨艺术”条目也明确说:“苏联政治波普深深影响了1990年代的中国新艺术”。
这文章作为社会科幻也算非常平庸好吗?动不动就反乌托邦这个虽然乏味,但是不是原罪,没啥黑点,顶多有点审美疲劳,但是请用心点写嘛!作为一个国际大奖的作品,这个反乌托邦既没新意也没诚意,元素堆砌让人不得不在审美疲劳的穹顶下去审视这种作品。我只能说,80年代以来,文艺作品有了不好的倾向,把各种中国特色的反集权元素捏一捏,就可以收获西方文艺界的吹捧,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作者把他当做出名发财的终南捷径时,我们除了收获集体狂欢一样的喜悦,就只有一堆浮躁粗糙的作品了。而更讽刺的事,这些作品“成功”带来的集体欢腾,正是这些作品所讽刺的镜像。这,就有点可笑了。
我贴一篇文章供参考西方曾热炒苏联“当代艺术” 中国艺术家不过是模仿和翻版
近来,中国一些当代艺术作品在国际市场上大受追捧,这些中国“当代艺术”实际上都模仿了前苏联的“当代艺术”。其作品题材、表现手法等,都不过是对前苏联“政治波普”的直接模仿和简单翻版。
某些中国“当代艺术家”,一眼看到了先前大红大紫的苏联“政治波普”,立刻看懂了西方艺术市场喜欢什么,什么东西适销对路。于是,丑化毛泽东、反讽中国政治制度、恶搞少先队员等题材的中国“政治波普”,大量出现。10月5日,曾梵志的油画《最后的晚餐》在香港以1.6亿港元的高价拍出,创造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最高价纪录。消息传来,媒体都将其视作艺术现象,称画作是“捕捉了中国社会商业化浪潮中发生的巨变”。
正在吃西瓜的少先队员们,手指等部位被染上猩红色,似乎是西瓜红瓤,实际则是表现鲜血淋漓的场面。这件作品对红色中国政治的讽喻完全不加掩饰,是一件显而易见的政治性作品。
浙江大学艺术教授河清文章《西方曾热炒苏联“当代艺术”》简述了苏联“当代艺术”的发展和没落。
早期苏联非官方艺术未表现明显政治性
苏联“当代艺术”是在美苏“文化冷战”的背景下产生的。苏联的文艺方针是“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苏联的绘画也是基于欧洲古典绘画的写实方法。美国为了对抗苏联,反其道而行之,大力推广抽象表现主义绘画。美国学者爱娃·考克洛芙特直接称抽象表现主义是“冷战的武器”,抽象绘画也被称作“非政治的政治画”。此外,从1960年代起,美国开始推广日常实物装置,使用日常招贴图像,即所谓的“波普艺术”,既推向自己的阵营欧洲,也努力渗透敌对阵营苏联。
1953年斯大林逝世,赫鲁晓夫上台,一度给苏联文艺气候带来“解冻”。1957年官方办过一个非官方艺术家的展览。之后,空气又收紧。在相当长的一个期间,苏联对非官方艺术既不放任也不严厉禁止。于是在莫斯科郊区的里亚诺佐沃火车站周边,出现了一个“里亚诺佐沃群体”的非官方艺术家聚居区。这种与官方艺术相对立的“地下艺术”或“异端艺术”,后被统称为“反规范艺术”或“反保守艺术”。
早期的苏联非官方艺术,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政治性。一部分是受美国抽象绘画影响从事抽象形式主义实验,另一部分则受美国波普艺术影响,装置一些日常物品。比如罗金斯基,自1960年起收集日常生活的杂物,营造一个压抑的氛围,表达生活的无聊,不自由。
罗金斯基作品“红门”则是一扇真实尺寸的木门,漆成极其夺目的鲜红色,而门的把手却是被时光磨蚀了的黯淡斑驳——一如所有苏联平常百姓的公寓房的门把手。
这个时期,非官方艺术家没有公开展出机会,只能在自己公寓里展出和交流,所以也被称为“公寓艺术”。这些“公寓艺术”尽管没有画廊,但也有地下黑市可以出售作品。尤其自1960年代起,美国有相当数量的苏联问题专家,以外交官等名义,躲过苏联克格勃监控,偷偷拜访这些地下艺术家的画室,购买、鼓励他们的作品。其中最著名的人物,是哈佛毕业的经济史家诺顿·道奇。他早在1955年就来到苏联,收藏12000多件时间跨度从50年代到80年代的苏联“当代艺术”品。1965年,罗金斯基一批作品得以在美国新泽西州一个美术馆展出,正是依靠这种地下交易。
讽刺苏联画作大行其道
从1972年到1986年戈尔巴乔夫上台提出“改革——公开”口号,苏联的当代艺术表现出日益明显的政治性。
1972年,科马尔和梅拉米德提出“索茨艺术”(Sots Art)这个概念。索茨艺术表面是指“社会主义艺术”,实际是以美国波普艺术的形式,讽喻苏联政治,一般定义为“受美国波普艺术影响的政治性艺术”,即指苏联“政治波普”。科马尔和梅拉米德是代表人物,。1972年他们设计一个少先队夏令营的海报时,恶搞少先队员形象。他们画了《双重自画像》,把两位少先队员的头换成自己头像。画面上,两名少先队员对着一尊斯大林的半身雕像,一位敬礼,另一位吹号。这是他们的成名作也是代表作。此外,他们的许多作品,都在恶搞苏联领袖形象,在领袖的头像造型里,画上自己、老婆和朋友的肖像。
《双重自画像》:两名少先队员对着一尊斯大林的半身雕像,一位敬礼,另一位吹号。
1974年,科马尔和梅拉米德试图在莫斯科—处空地举办露天展览,请来了大批外国记者,结果遭遇当局派出推土机和水炮车的驱赶清场,后被称为“推土机展览”。
由于西方的干预,勃列日涅夫政权对那些持不同政见者和艺术家很不耐烦,于是允许他们移居西方。1975年科马尔和梅拉米德移居美国,有了广阔天地,继续在美国画讽刺苏联的画作。他们在美国市场的成功,反过来大大刺激和影响了苏联国内的艺术家。
此外,这个阶段还有一个著名的苏联“当代艺术”流派,叫“莫斯科观念主义”。其主要代表人物是卡巴科夫。他可以说是苏联最有名的“当代艺术家”。他的作品主要是实物装置:把苏联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用品组合起来,暗示苏联生活的压抑、无聊,同时讽喻苏联政治制度的黑暗。
1965年,卡巴科夫做了一幅作品《苍蝇母王》,暗示这个社会是如此令人生厌,连苍蝇都死了。卡巴科夫也于1988年移居西方,很快也获得成功。
“政治波普”达到巅峰
从1986年戈尔巴乔夫上台,苏联“政治波普”和“观念主义”艺术家终于结束地下非官方状态。他们获得了美国和西方的公开支持,尤其出现了行为艺术。
1988年,趁着苏联“改革——公开”的大好时机,苏联大门敞开,苏富比拍卖行干脆到莫斯科,举办一场“俄国前卫与苏联当代艺术”拍卖会,直接给予苏联“当代艺术”资本和市场的支持。这次拍卖会基本都是国际人士参加竞拍,只能使用英镑,拍卖总额达两百多万英镑,在当时的苏联是一个巨额数字。
苏联“政治波普”之所以能走红,也离不开美国主导的西方艺术市场的扶植和宣传。1984年,美国和法国举办了苏联“非官方艺术”25年回顾展,国际艺术市场同时猛火捧炒苏联“政治波普”。
那年头,苏联“政治波普”在纽约一片火红。有人曾经贴切地描写:几乎每家纽约画廊都在展卖几位苏联“当代艺术家”。
苏联解体,“政治波普”失去价值
1996年,前苏联“当代艺术家”库里克在柏林大街上赤身裸体,脖子上拉一个狗链子,装成狗被人牵着在地上爬,表演行为艺术“我爱欧洲,欧洲不爱我”。
1991年,超级大国苏联轰然崩溃。而苏联“政治波普”在这场毁灭苏联的事业中,起到极大的艺术宣传作用。美国评论家克罗泽尔承认:“(戈尔巴乔夫时代)非官方艺术成为全面拆解苏联文化的一个要点。”
苏联解体后的1990年代,国际艺术市场停止捧炒苏联“当代艺术”,转而开始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扶助和宣传。让苏联“政治波普”很快失去价值。1996年,前苏联“当代艺术家”库里克伙同他人,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一次国际艺术展上,故意毁坏了一件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以表达被中国人抢了风头的愤怒。同一年,库里克在柏林大街上赤身裸体,脖子上拉一个狗链子,装成狗被人牵钌在地上爬,表演行为艺术“我爱欧洲,欧洲不爱我”。
从1994年起,中国“当代艺术”频频亮相于国际舞台。瑞士前驻华大使希克,尤伦斯夫妇等西方藏家,开始大量收藏中国“当代艺术”,还帮助中国艺术家参加威尼斯双年展。某些中国“当代艺术家”,一眼看到了先前大红大紫的苏联“政治波普”,立刻看懂了西方艺术市场喜欢什么,什么东西适销对路。于是,丑化毛泽东、反讽中国政治制度、恶搞少先队员等题材的中国“政治波普”,大量出现。
一些中国“当代艺术”直接模仿苏联的“政治波普”,是一个明摆的事实。维基百科法语版“索茨艺术”条目也明确说:“苏联政治波普深深影响了1990年代的中国新艺术”。
没懂,大概有些是物理折叠,有的是空间折叠。很多人将其主题简化为“阶级冲突”,但本文不同在于不像《大都会》,不将底层人民看作受压迫剥削干脏活的奴隶而是城市中有点幸福有点温饱地生活、存在却并非必要的真正平均的大多数。我本人一向不理解本国城市下半部分人口,特别是低级白领(程序员除外)对于社会的意义(不过我并不讨厌他们),也见过以前在斯坦福旁的“贵族学校”帕罗奥托中学前教师一脸嫌弃地小声说“帕罗奥托镇是个好地方,但东帕罗奥托区那些人真不该存在”,这种思维应当在看得见底层人民的人脑中是存在的,我相信这存在必要性的问题一定程度上也存在。
文中创新家们为了不让底层人民失去最后的工作和对社会的存在意义而多次放弃将新的自动化技术推向市场,这是对这个问题的直接描述。我看过的科幻,多将底层人民简单地抽象为被压迫者,《北京折叠》是对这种肤浅(用词不该那么严重)认识的革新。
很多人认为直接将丑恶现象加入文章就是“讽刺社会”就是优点,这忽略了表现方式本身的优劣。科幻姓文,是这个思想使我们看见的中国科幻不止于《小灵通漫游未来》之类对科技前景堆砌的“未来学著作”,而有真正的小说。(文学理论中小说是比故事更丰富的,多了表现形式)中文版的阿瑟 克拉克著作封二的作者简介多称赞的的都是对未来的预测成功,这很怪。
《北京折叠》对于为钱嫁人的现象表现较为平庸,但它也有极大的亮点,就是视角——该文是直接以底层人的心理写就的,可谓真正的内聚焦。文中有个细节令我深受感动:线索人物老刀天真地将西装作为身份象征,无助地告诉机器保安“我的西装在里面”,这是简单的底层人的心理,极贴切,这种对于无法理解的高级社会的不解与迷茫类似蚂蚁/狗对人的视角,却很少被在表现人类内部关系的软科幻中表现。我有个从农村到上海上大学的亲戚,现在通过在GIS企业借着高科技浪潮成为上海中产阶级;他说中学时对于工作级别高低的理解在于不吃食堂(的农民)<吃食堂(的工人)<吃食堂并坐办公室(的教师和管理人员),在他的小村里没有复杂的政府机关只有大队长(不是学校里那种),广播里的内容对他而言遥远得无法理解也不必关心,他和其他村民以为教师便是最好的工作。同一个人后来仅为免费的外出考察机会而报了地理系,之后才不断拓宽视野,而他母亲则最多知道他媳妇在世界一百强的公司有份好工作却从未想过其中可以有从流水线工人到全球总经理的差异。
作者虽自称对大多数人的世界“浅尝辄止”,但这蜻蜓点水已比许多中外只会像局外人一样将底层人民(以主观或客观的叙事视角)描写为未启蒙的奴隶/纯洁朴实的劳动者/为生存不惜一切的无道德小偷(分量顶多是小偷而已)/浪漫的嬉皮骑士(名科幻作家中我能想出出身最低的吉布森也只能写到这级别)/行为像小康者一样的草根英雄的科幻作者高到不知哪去了。
至于神曲式的叙事方式,固然存在也方便剧情展开,但也许不必作为盛赞的理由。毕竟《千面英雄》说的绝大多数故事都是奥德赛式的理论也很著名了。
本问题的答案似乎多数只关心一部科幻的设定(和剧情)而不关心其文学价值(即使对这篇明显的软科幻),这也许与会被科幻吸引的群体有关。只是,科幻也是文学,不只是未来学。(虽然折叠城市的想法也相当新奇)
有人似乎想以这样一篇短篇中科幻概念的数量为标准,这也很怪。
以往的科幻为何无法达到这个等级的对现实的底层人(而非抽象的奴隶)的了解?部分可能因为这种“不必要的底层人”只在中国存在(而在美国可能表现为在一般学校拿一般成绩坐着不知有多大贡献的办公室度过平凡一生的、极易被总统候选人甚至是荒诞的言论煽动的、可能像刻板印象一样到了中年就身材完全崩溃天天懒坐着的小资产阶级),部分也可能因为科幻作者(和目标读者)多至少有点地位。不过,这只是猜测。
我想说:海明威式的简洁从不存在,这应当是文学课的常见开篇了吧。的确,海明威多用短句,也会重复用简单词,但他的小说中有很多与情节无关的细节。《老人与海》中大量关于扳手腕、拳击、狮子的心理描写看似无关但对老人的塑造有很大帮助,这点应当是众人皆知了。《别了武器》有一章很短,讲了一军官如何在迷茫的氛围中被冰冷地处决(不知会不会有知友将这节在脑中简化为这一句话后评判“讽刺战争/人性残酷,很好”或“老套,没表现什么新现象”),这节约十行,近一半都在描述(用的修辞很少,和流行网文并不同)雨和秋叶,用以间接渲染氛围。更极端的例子:早期的《太阳照常升起》第六章中男女主角告别前冷不丁用一问一答提下某个从未再出现的人最近是否都好,这种在小说中突兀的大量“冗余”是海明威为真实性的坚持一个5000万人口的超巨型贫民窟,竟然治安好的出奇,连黑帮都没有,这不正表明中国政府优秀的执政能力吗?
科学幻想方面,本文并没有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设定,也没有让人惊叹的场面。核心的技术设定又无法做到逻辑自洽。城市折叠作为本文几乎唯一的技术设定,少了一些幻想的精彩,却多了几分既视感和不真实感。人类既然有翻转城市的技术,大可以充分利用地下空间,完全没必要以折叠一部分人为代价维持城市运行。当然这个技术设定是为了社会阶层固化的设定服务,但不免有些勉强。
在社会幻想方面,本文也并没有提供什么真正称得上幻想的东西,基本算是对现实的描述。对于社会的矛盾挖掘也没有深入,还停留在“技术进步使人失业”、“教育成本越来越高”这些表面现象上,没有找到矛盾的核心所在。
幻想是科幻小说最为重要的内容,而一篇技术想象力和社会想象力都不算好的文章却拿到了这种大奖,实在是耐人寻味。
看得出来,作者野心不小,既想要描绘未来世界的形态,又想要讽刺现代社会的状况,两边想要兼顾,还要守住科幻的内核,是很不容易的。在许多政治讽刺小说反乌托邦小说中,本文的优点是更贴近中国的现实生活。但在我看来,好的科幻是对未来和未知可能性的模拟和预测,这种模拟往往以科学/理论/技术的发展为核心,并且由此扩展到各个领域。而不是单纯地对社会国家情况的假设。所以我觉得作为科幻小说,《北京折叠》中这种以技术为核心对未来和未知的探索是不够全不够深的,对现实的讽刺和认识也不够全不够深,两边都打了擦边球。对雨果奖来说,这种程度却正正好。我们也不能要求科幻小说作家在人文社科领域有很高的造诣,这种程度的观察和讽刺已经足够了。总之,这是一篇很有诚意的小说,但不太合我的口味。个人觉得《北京折叠》文笔一般,不是托尔斯泰式或者海明威式的简洁(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他们两个)。就是单纯的“开闸泄流”,或者就是作者缺乏写作的才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个人观点,不喜欢不必在意)。我无法从她的文字上获得阅读享受,简单说就是别扭,下成文章。第二自然就是内容了,她的内容其实并不出彩,论想象力夸张点说不如普通的网络小说,她的内容实在疲乏简单导致我都无法写出什么评论。分析一下作者吧,作者有一颗“赤子之心”,也就是所谓的“天真”,故事的发展理想化而又牵强,同样是下成。
既然我认为《北京折叠》的文笔和内容都入了下成那么它为什么会获得雨果奖的提名呢?个人觉得可能是英文版的改动比较大(不知道是不是非要译成英文才能参评)。
垃圾工老刀帮中产大学生给上流美女送情书,后得知美女早已结婚,和大学生不过玩玩,为了不让大学生伤心于是塞钱让老刀瞒着他。老刀准备回去只是不小心被警察逮到,正好警察头目原来也是第三空间的人,老刀和头目去参加北京城五十年庆典。正好有人向领导推广自动清洁垃圾的项目,领导为了让底层垃圾工有事干不失业否定了这项提案,然后老刀参加完后就回了第三空间,大彻大悟,给和房东争吵的妹子塞了一把钞票,完。
通篇不知所云,混乱不堪,充其量只有三流小说的故事水准。还有人能从中读出很多“高深”的东西,水平也是可以,那国产狗血电视剧是不是也能反应家庭矛盾、社会矛盾,该不该去拿个什么奖呢。
如果有看完《北京折叠》的朋友可以和以下一篇小说做个比较。此为日本作家星新一的《喂—出来》,初中课本上的一篇科幻短篇,相比之下,高下立判,这才是世界级科幻该有的水准。
一场台风过后,晴空万里。
在离城市不远的近郊,有一个村庄遭到了台风的破坏。不过,损失还不太严重,仅仅是村外山脚下那座小小的庙被台风连根卷跑了,并没有伤什么人;
第二天早晨,村里人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便纷纷议论起来。
“那座庙是哪个朝代留下来的呀?”
“谁知道呀,正是年代很久了。”
“必须赶快重新建造一座新的庙。”
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有几个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不得了,闯大祸啦!”
“什么事?就在附近吗?”
“不,还要过去一点,就在那边。”
这时候,有一个人忽然失色惊叫起来:
“喂,快来看呀!这个洞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大家跑过去一看,地面上果真有一个洞,直径大约在一米左右。人们探着头向里面瞧了瞧,可是洞里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然而,人们却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个洞似乎是一直通向地球球心的。
有一个人怀疑他说:“该不是狐狸洞吧?”
一个年轻人对着洞里使劲地大叫了一声:
“喂——出来!”
可是,并没有任何回声从洞底下传上来。于是,他就在附近捡了一块小石头准备要扔进洞里去。
一位胆小怕事的老年人颤巍巍地摆着双手,要想劝阻年轻人别这么干。
“这可千万不能扔下去呀,说不定会受到什么可怕的惩罚的。”
但是,年轻人早就抢先一步,把石头扔进了洞里。然而,洞底下仍然没有任何回声传上来。
村里人砍来了许多树枝,用绳子一道一道地缠绕着做成了栅栏,把这个洞围了起来。然后,他们就暂时先回到村庄里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还是在这个洞上面按照原来的样子建造一座庙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着,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消息灵通的报社记者们很快就打听到了这件事,争先恐后地开着小汽车赶来了。不一会儿,科学家和学者也都闻风而了来。并且,每个人都显示出一副极其渊博、无所不知的神色,镇定自若地朝洞里张望着。随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有的人反反复复地打量着这个洞,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目光,心里不住地盘算着:是否可以从中牟取什么利润,要不要趁早出高价买下这个洞的专利权?派出所的警察们寸步不离地守卫在洞口周围,以防有人不慎跌落下去。
一位新闻记者拿来一根很长的细绳子,把只秤砣缚在一端,小心翼翼地往下放,渐渐地,绳子一尺一尺地放了下去。可是,等到绳子全部放完之后却拉不上来了。他叫了两三个人过来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地使劲一拉,绳子居然在洞里的什么地方断掉了。一位手里拿着照相机的记者见到了这番情形,一声不响地解掉了扎在自己腰里的那条结实的粗绳子。
有一位学者叫人从研究所里搬来了一台大功率的扩音机,准备对洞底传上来的回声作频率分析。可是,他把扩音机摆弄了好久,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试过了,却连半点回声也没听到。这位学者感到挺纳闷。他苦苦地思索着,这究竟是什么道理。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决不能就此作罢,遭人耻笑。他把扩音机紧靠住洞口,把音量开到最大限度,震耳欲聋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扩音机里传了出来,经久不息。如果是在地面上的话,数十公里以外的人都可以听到这种声音。可是,这个洞却来者不拒,把所有的声音都一股脑儿地吞了下去。
学者不禁心里有些发虚了,他装着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关掉了扩音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赶快把它填掉!”
虽说事情还没弄清楚,但还是赶快处理掉为妙,免得堂堂学者当众出丑。
难道就这么草草收场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有点儿可惜。但也没有办法,看来只好扫兴而归了。正在这时候,有一个人满头大汗地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大声地提议道:“请把这个洞让给我吧。我来给你们填。”
他就是起先打算出高价买下这个洞的专利权的那个投机商人。
可是,这个村庄里的村长却不同意。
“你愿意给我们填掉这个洞固然是件好事情,可是这个洞却不能给你。因为我们必须在这上面建造一座庙。”
“请放心,我马上就给你们建造一座更加出色的庙,并且还附带一个广场,怎么样?”
村长还没来得及回答,村民们就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这是真的吗?要是造在离我们村庄更近一点的地方就好了。”
“一个洞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就送给你吧。”
于是,这笔买卖就拍板成交了。当然,村长也只好对此表示同意了。
这位收买专利权的商人按照合同实行了自己的诺言。在离村庄更近的地方,一座小小的庙建造起来了,并且还附带建造了一个广场。
在这一年的秋收季节,这位专利权所有者创办了一家新奇的“填洞公司”。在这个洞的附近造起了一所小房子,门上桂着一块小小的招牌。
接着,这位专利权所有者就叫他的伙伴们在城里到处奔走,用各种方法进行宣传。
“本公司有一个绝妙的深不可测的洞。据学者们估计,其深度至少在五千米以上。这是容纳原子能反应堆的核废料等危险物品的最好的场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久,政府有关部门发给了营业许可证。许多原子能发电公司都争先恐后地前来签订合同。刚开始时,村里人都有点担心,生怕会出什么事情。可是,“填洞公司”派人对他们进行说明,这是一个非常保险的洞,即使过上几千年也绝不会对地面上产生什么危害。此外,村民们还可以从中得到好处呢。大家明白了这一点以后也就放心了。并且,从城里通到这个村庄的现代化高速公路也很快地建成通车了。
卡车在公路上奔驰着,源源不断地运来了许多铅做的大箱子。箱盖在这个洞的上方自动地打开,原子能反应堆的废料就倾泻到这个洞里。
外交部和国防部把那些用不着的机密文件连同保险柜一块儿扔了进去。随车前来执行监督任务的政府官员们,很轻松地谈论着打高尔夫球的事情,而那些职位较低的工作人员,则一边扔着各种文件,一边谈论着弹球房的事情。
看上去,这个洞似乎永远也填不满似的。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并且,也许越往深处洞的直径越大吧。“填洞公司”的经营规模一点一点地扩大了起来。
在大学里做传染病实验的那些动物的尸体被运来,并且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无人认领的流浪者的尸体。有关方面制定了一个计划,准备铺设大量的管道,以便把城市里的废物和污水全都排放到这个洞里去。这个办法要比向海洋排污高明多了。
这个洞使得生活在城市里的居民们感到了极大的欣慰。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由于人们只顾拼命地扩大生产规模,从而给城市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公害。可是,要想治理这些公害却相当困难,无论是谁都感到很棘手。并且,人们都只愿意在生产性企业或商业公司工作,谁也不愿意天天和各种各样的垃圾打交道。然而,现在人们都认为,这个社会问题将由这个洞来逐步地加以妥善解决。
订了婚的姑娘们都把从前的那些日记本丢进了这个洞里。还有的人把从前同恋人一起拍的照片扔进了洞里,然后又心安理得地开始了新的恋爱。
警察把那些伪造得极其巧妙的假钞票没收来以后,也统统交给这个洞处理,从此便可万无一失了。而犯罪分子们则把各种犯罪证据都悄悄地扔进了洞里,以为这样就能逍遥法外了。
不管是扔进去什么东西,这个慷慨大方的洞全部一视同仁,照收不误。这个洞任劳任怨地给整个城市洗刷着各种肮脏的东西。渐渐地,海洋和天空又变成了美丽的蔚蓝色,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透明的玻璃一样。
在这瓦蓝瓦蓝的天空下面,新建造的高楼大厦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接连不断地竖了起来。
有一天,一位工人爬在一幢正在施工的大楼顶上工作,他铆完了一颗铆钉之后,便放下工具稍微休息一会儿。忽然,他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奇怪的叫声。
“喂——出来!”
然而,他抬起头来朝天上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睛空万里,清澈如洗。他以为是刚才干得有点头晕了,产生了什么错觉。接着,正在他恢复到刚才的姿势,要好好地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从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飞过来一块石头,在他面前一掠而过,往地面上掉了下去。
可是,他只顾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啊,我们的城市变得越来越美好啦!
当然,那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头根本就没引起他的丝毫注意。对了,有人说《北京折叠》拿到雨果奖是好事,但前提是小说有那水平,名不副实的荣誉并不是荣誉。这和某天民科带着永动机拿了诺贝尔有什么区别。
出租车司机:随着滴滴,uber之类软件出现,出租车行业受到严重威胁,抗议层出不穷。然而势不可挡。早年间私家车出去拉活是不可能的——你不知道客源在哪,也没有时间成天在街上转哟,而如今,上下班接两单则完全能够实现。全国各地的出租汽车公司,未来会变为只有滴滴一家;
零售业:淘宝,京东,Amazon, eBay同样威胁到了零售商的生存,过去遍布城乡的无数小店铺,如今变为淘宝首页的那50家,每种商品的零售会逐渐被少数网店垄断,所需的运营人员也大大减少;
超市:在条形码应用前,超市是难以实现的,玻璃柜台和柜台后的售货员是童年的记忆。而超市出现后,十几个人就可以实现曾经几十人的工作量。我在国外看到的超市可能比国内更加高效,偌大的超市,运营人员极少,甚至结账也可以自助。
餐饮业:高效的中央厨房系统,一座城市里集中生产半成品菜品,然后配送到城市各个连锁品牌饭店,由于生产数量大,一方面可以降低采购成本,一方面可以标准化生产,更可以准确地估算每日的消耗量,减少浪费。餐饮业中曾经最重要的厨师,地位将会下降。如今国内多数价格低,上菜快的餐饮连锁品牌,都已是如此。
农业:中国农业人口数量庞大,然而很多农产品依然需要从国外进口。小农经济无法实现大规模机械化的农业生产,无法依据市场科学决策农作物的种植和牲畜的饲养。一块田产量的提高在于化肥,农药,作物品种的改良,以及农业机械,水利,而不是农民人数,多几个人种田,产量不会提高很多,多出来的人就是隐性失业人口。
当然,随着技术进步,也会有新的职业被创造出来,比如快递员,网店店店主等,但总的趋势而言,生产自动化,会使得重复性,个人性的工作逐渐消失。在大规模工业生产面前,小作坊的成本可能更高,无力生存。而新创造的职业,则有个重要特点,就是对知识,技能水平要求越来越高
比如程序员,如今各行各业都在互联网+,互联网的背后是程序员,然而写得代码,意味着相当长时间的学习和训练,以及一定的智力要求,失业的出租车司机,不大可能转行写代码。
金融业,配置社会资源,然而同样,这也是对个人要求极高的行业。
工程师,设计师那就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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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底层的缺乏现代技能的居民,面临失业。而为了与日渐来临的机器竞争,人只有将自己的成本压缩,所以出现了一种奇观,一方面我们坐拥先进技术,一方面劳动力工作强度并不能减轻。比如富士康,如果现在提高富士康员工的最低工资,要求保障其休假,或者随着经济发展人力成本自然上升,那么富士康就会选择——1. 机器换人,2. 迁移去劳动力更为低廉的印度东南亚。事实上,这也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可是这样,又会带来一个问题:底层的消费能力低下,所谓内需不足,造成经济增长缓慢。今天看到新闻,人民日报劝说人民要休假——休假,就意味着给予人们时间去消费,消费会创造更多的就业,典型如旅游业。但休假又会提高劳动力成本。这似乎是一个死循环,所以,真正能休假的,可能并不是面临危机的底层,或者呢?让他们既可以休假,但并不显著提高薪资,让他们用有限的钱去消费,或者干脆催眠?让两个人轮流干一个人活儿。
是不是可以通过教育,让更多的人进入高技术岗位呢?不完全是的,高技术岗位有限,过多受教育的人并不会使得就业更容易。教育过度(Over educated)已经显而易见,Over qualified 已经是西方社会求职信拒信里常用的语言,新创造的职业种类多,但岗位少。并不需要那么多只有文凭却无能力的人。另一方面教育成本是极高的,日渐两级分化,富裕阶层从小垄断高质量的教育资源,和人脉关系,而底层试图通过教育改变自身现状,也越来越难。第三,人的能力和智力天生有差别,即使在今天,很多学生连中学会考都难以通过,难以适应未来高技术岗位的需求。即使如此,教育仍然是一条正在实行行之有效的途径,所谓不好找工作就去读研究生。
小说中,数千万垃圾工,他们活着的意义仅仅是活着,捡垃圾并不能创造出更多的社会价值。如果没有他们,机器自然会代替人去完成垃圾分拣。曾经有人提出过金字塔的建造原因,并不是法老的坟墓,埃及尼罗河三角洲,每年农闲之时,会有大量无业人口游民,组织起来建造金字塔,算是解决了这些人的就业问题,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根本不在创造任何价值,活着就是为了活着而已。如何解决这些“多余的人口”呢?
这点在欧洲可以窥见,欧洲曾经是如何解决呢?输出人口,海外殖民,开疆拓土,这点可以说是最符合生物自然扩张的天性,连蒲公英都知道种子应该飞向远方。英国人后代如今生活在北美澳洲,俄国打下了远东,伊比利亚半岛的后裔占据了中南美,这些地区至今也是人口稀少,资源丰富。不过,在100年前,随着世界瓜分完毕,这条路行不通了。
随之而来的解决之道是战争,一战和二战,消灭人口,挑战和重新划分利益分配,一批老牌帝国衰落了,战后更是带来了最壮观的经济繁荣。但是在冷战后的今天,大规模,高死亡率的战争似乎不可能出现了。
如今欧洲各国拥有实力雄厚的大型企业,法国更是,航天石化军工高铁电气汽车,各个工业领域都有拿得出手的大企业;吊诡的是,另一方面底层失业率居高不下,采取的方式就是高福利,然而高福利高税收,高税收下创造价值的人就会不乐意了,法国如今不少优秀人才已经承受不了高税收压力,选择移民,一个社会从上层到下层,会逐渐老化。
印度,则是通过宗教解决。让底层人安心生活,追求来世;伊斯兰世界,也是宗教解决,类似于开疆拓土的宗教扩张;
美洲如今如何解决?贫民窟,毒品,美国黑人的局部失业率极高,然而活动范围限于黑人区——黑人去哪里白人就搬走。让溃烂的地方继续溃烂,类似的还有墨西哥,南美等国。一国内既有富裕发达的白人区,中产阶级社区,也有危险溃烂的底层贫民窟。
日本:动漫,游戏,让很多宅男一辈子活在二次元里。
我们曾经如何解决呢?在古代,农闲时会服徭役,修长城,修皇陵,即使这样,农民战争,饥荒依然出现,自然死亡大量人口,所谓王朝不过三百年,人口不能上一亿,中国历史的周期律。上山下乡,逆城市化,也是世所罕见,解决了大量城市无业的“知识青年”的就业问题,让他们如同麻雀一样,在田间地头自己觅食,后果不言而喻。户口制度,类似隔离开的贫民窟,户口制度让各个地区隔离开,一个国家内既有高楼大厦,教育医疗资源优质的京沪深,也有人口众多,落后的内地省份,如同折叠世界,户口将人隔离开来。计划生育,当年计划生育主要目的就是解决就业岗位少,人口多的矛盾,这一点在有一期电视辩论里,《22度观察》第161期:放开二胎 可行吗?_22度观察,主张生育的人提出了无数理由,计生委工作人员却只有一个理由:多出的人口无法就业。然而计划生育会带来人口老龄化,消费,创造能力下降。(阿西莫夫在科幻小说里提到过计划死亡,听起来残酷,动物世界里,老年动物可不会被赡养,多数会沦为肉食动物的盘中餐,在自然世界里活不下去就去死才是真理。)以工代赈。08年金融危机影响极其深远,我们不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吗?4万亿下去,解决了无数农民工的就业。河北的钢铁厂,电解铝厂,生产的钢铁和铝材,多年都用不完,而近年工人已经是吃补贴在活着。房地产更是如今一条解决之道,房地产背后是钢铁,水泥,建材,农民工……无数人的就业,只是为了提供大城市一套享有优质教育医疗就业文化资源的房子。还有就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了,处处是风投和巴铁。还有记得知乎一个答案提到过,军队起到了吸收大量社会闲散青年的作用。
还能如何解决呢?北京折叠里,提出的方案是让这些人从事本可以被机器代替的捡垃圾工作,同时让他们进入催眠胶囊,压缩他们的有效生命时间。归结起来,在输出人口,死亡等方案不可行的今天,可以找出三点有效途径解决:
隔离,无论是贫民窟,户口,折叠城市,隔离底层和上层人口,让底层的混乱不要蔓延到上层;然而隔离不可能是绝对的,这明显违反了现在人类的文明准则,这需要第2和第3条。
上升途径,给人一个上升阶梯,主要是靠教育,让底层的优秀人才有希望进入上层为上层服务,让底层有希望,比如小城市大学生,苦读18年,通过了远比大城市竞争激烈的高考,进入了大城市,成为中产,买房耗尽了一生的积蓄,养活了农民工,拆迁户,当地政府;这条阶梯也可以是体育比赛,甚至类似王宝强一样被选中的群众演员,参加好声音,SNH48一类的造星活动;
让底层打发时间,上升不了的人,要让他们有事情做(无论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有饭吃,让他们有钱去消费,去支持大规模工业生产。
我们可以看看还有哪些途径呢?
这届奥运会,英国奖牌数量异军突起,我们的媒体归结于英国的举国体制,那么英国仅仅是为了争口气,挽回日不落帝国的面子吗?看到英国某教育部门的微博。体育产业如今给英国创造了45万个就业岗位。
想想不也很荒诞?作为发明了无数现代体育项目的英国,这些项目很多是早年那些替日不落帝国开疆拓土的海外英国人无聊时发明的打发时光的游戏。如今却被钻研到了极致。一个体育团队,背后却是庞大的教练,饮食,科研,医疗,管理,媒体,宣传,场馆建设,服装,器材团队。。。所有人只是为了玩一个球?
如果让我们的大学生,每天认真学习八小时,所有课程排满,大学会不会两年就读完了。然而很多大学生,那多出的两年时间里,占据生命的是篮球,dota,综艺节目,刷知乎——成本极低的娱乐项目,这是不是就是催眠胶囊的一种现实存在呢?
无论是延长工作时间削减待遇与自动化技术竞争,还是压缩工作时间高福利,底层人民的消费能力是极其低下的,然而,这样一群人的存在,即使极小的消费聚沙成塔也很壮观,这是个庞大的产业。要让他们去消费,但他们不可能去坐游艇去加勒比海度假,不可能去打高尔夫,不可能玩赛车这些高消费。于是社会需要给他们找一个花费不高打发时间的途径。
去遍布城乡的网吧看看,多少年轻人在那里,花10块钱打发了一个晚上(我记忆中十年前如此,现在不知道是否还是这样),10块钱,开不了房间,在酒店里点不了一道菜。
是的,人类正在走入这样一个时代,越来越多人会进入服务业。虚拟现实,二次元,火热的直播,电脑游戏,综艺节目,电视剧,观看体育比赛,网站论坛微博,还有你正在看的知乎,甚至互联网本身,这些,就是文中的催眠胶囊,会占据底层人民大量的消费和时间,而大量底层人民的消费,又可以使得工业化大生产,摊薄成本成为现实,一个13亿人的中国才能出现淘宝;一个70亿人的地球,才能出现只要5000块钱的iPhone,才能支持起国际空间站,LHC,可控核聚变(都是国际合作的研发项目)。70亿人口里,虽然大部分是”无效人口“,然而概率一定下,相比人口稀少的地球,精英出现的更多了,更为重要的是,庞大的人口摊薄了生产研发成本,使得更大规模的工业生产成为可能,所以,我们走了一条既能增加人口,促进消费,又不会如同过去那样饥荒,战争,上山下乡之类的路子,代价当然也是有的——就是严重的资源和环境代价。
未来,大多数底层人民,会在娱乐中睡去,他们的劳动不创造价值,但他们的存在创造价值。
我们可以构建一个未来社会的模型:上层社会,统治阶层,资本家,对世界拥有控制能力掌控能力,掌握或者控股了绝大多数大型企业,学校,科研单位等,手中的生产资源提供社会需要的大多数商品,收入并非靠本人劳动,而是资本提供——无论这个资本是私有还是国有。
中产阶层:具有体面的职业,如工程师,科研工作者,教授,程序员,金融从业者,高技术工人等。在上层社会的企事业单位里工作,脑力,技术劳动提供收入,响应人民日报的号召,休假会逐渐增加,却又不敢休假,消费惠泽底层社会。然而住房,子女教育,仍旧会穷尽一生心血,由于不掌握生产资料,子女仍然需要重新读书进入中产。这个阶层也吸纳了大量底层精英;
底层:这恐怕是与今天变化最大的阶层,他们的劳动依旧辛苦毫无上升空间,却根本创造不了多少价值,随时可以会被自动化机器代替,典型如今天的出租车司机,富士康工人,零售业主。或者干脆吃福利甚至是从事被创造出来,解决就业的职业里。他们的闲暇时间,会沉溺在综艺节目,直播,娱乐节目,二次元,游戏,观看体育比赛这些消费不高能够打发时间的活动里,娱乐业消费养活了一大堆相关产业的从业人员,万里挑一的精英,可以上升到中产阶层,再花费所有的积蓄买房,养育子女。
《北京折叠》从创意上来说也算新颖,但是从内容上来说不过是新瓶装旧酒。
我认为文章本身最大的问题就是堆砌刻板印象。
作者本身太过贪婪,妄图在几万字中表现太多的的东西,反而搞得一塌糊涂。看完整个文章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作者要批判什么,但这种感受是建立在过去数十年数以千计的语文阅读上,而不是故事本身的魅力。故事本身毫无魅力可言。这种毫无魅力可言的原因是作者力图塑造一个光怪陆离的北京,但是却只有一系列并没有半点新意的人物形象,一个个刻板印象的堆砌使文章内涵浮于表面,反而斩断了思考的路径。
一个善良的以分拣垃圾为生的垃圾工,他收养了一个捡来的孩子,孩子要上幼儿园但是学费太贵,垃圾工要给孩子凑学费决定偷渡。
(这么小学作文的套路还想套路我?!哼!)一个处于第二世界的青年才俊,一次意外认识了第一世界的白富美,对其念念不忘,于是雇佣垃圾工为他到第一世界传消息。
(总觉得莫名其妙的眼熟呢……第一世界的白富美其实已经跟一个土豪大叔在一起了,却让垃圾工带消息给才俊说还喜欢他,鼓励他加油。
(哦……绿茶……)伟光正的垃圾工,想要取白富美的凤凰男,嫁给大叔的绿茶婊,还有一个强行加戏的独裁者。
上学难问题,环境污染问题,机械化导致失业问题……
还有一言不合强行表现收入差距:
垃圾工一个月一万,青年才俊两个月十万,白富美一两周十万,这种刻意强调真是无趣至极。这种感觉就像作者本来有一个猪蹄,只要加点黄豆就可以做出美味的黄豆炖猪蹄,但是为了不浪费这个难得的猪蹄,又一言不合往进倒了白菜萝卜苦瓜冬瓜茄子西葫芦南瓜榴莲崂山圣水鲱鱼罐头仰望星空……这种科幻,应该属于现实题材类的小说,只是假借以科幻的名义而已。论脑洞她开得实再不大,和科幻小说无法相比。论现实,在作品里又参杂了很多大家都见到或听到过的社会新闻和段子。看过作者的个人经历后更是觉得没有跳脱出自己的圈子。文笔较干净,但有些“急于求成”或者说急于把想法都塞进作品里的感觉。看着貌似爽快但又不尽兴,北京造了折叠城市,大上海怎能落后?来个漂浮城市,跟凡尔纳笔下那个机械岛似的,飘在海面上,哪风景好就去哪。以后上海人去市区就不叫去市区,而是叫“上海去了”。上海都上海了,大广州不广一下怎么行?建造占地几十万平方公里的超级大都会,按着各大洲的风土人情全面改造,不出城就能领略全球风情,更兼五大洲精英云集,真正做到“广”州。深圳那就干脆深一下吧,地下千米的不夜城,就照着三体里地下世界的标准整,社会制度朝共产主义看齐,闲着没事就鄙视一下那帮被埋在地下强制休眠的北京蜗牛。
造完了这些还可以升级,上海变太空城,广州直接圈几颗星球,深圳市中心修在莫霍面上。。。。。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境,“因为机器人的发展造成文明停滞”这种事根本不会出现。
几个小时前,2016 年科幻小说最高奖之一的雨果奖(Hugo Awards)在美国密苏里州的堪萨斯城(Kansas City, Missouri)颁奖,来自中国的女作家郝景芳的作品《北京折叠》获得最佳中短篇小说奖。我读书一般不怎么迷某一个类目,今天新闻出来后我才第一次知道这位作家以及这部作品。于是我读了《北京折叠》的中文原版,以及由 Ken Liu (@kyliu99)翻译的英文版——Folding Beijing。
这是部中短篇作品,读完并不需要多长时间。两部读下来我更喜欢英文版的语言,也许是地域差异,读中文版的过程总让我产生“这种语言表达有点奇怪”的想法。好的语言是内容的美丽外衣,像美貌的女子,仅美貌本身一足以让人产生好感。Ken Liu 的译本字字句句忠于原著,读起来像读大多数英文小说一样流畅。中英文版暂时都没有实体书出版,中文版在豆瓣阅读可以免费阅读,英文版在uncannymagazine.com可以找到。
《北京折叠》首先是一部科幻小说,背景设定在未来的北京,这座巨大的城市被改造成可翻转折叠的世界,分三层:
折叠城市分三层空间。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间,五百万人口,生存时间是从清晨六点到第二天清晨六点。空间休眠,大地翻转。翻转后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间和第三空间。第二空间生活着两千五百万人口,从次日清晨六点到夜晚十点,第三空间生活着五千万人,从十点到清晨六点,然后回到第一空间。时间经过了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小心翼翼隔离,五百万人享用二十四小时,七千五百万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时。
很明显对应的是上中下层社会,主角是 48 岁的老刀(Lao Dao),第三空间 128 万垃圾处理工的其中之一,他生在第三空间,每天在垃圾站做垃圾分类回收的工作,在可预见的未来里也将一直垃圾处理。老刀所处的世界是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向上流动的世界,他抚养了一个捡来的小孩,小孩就要上幼稚园了,老刀需要钱。于是他开始铤而走险,帮助第二空间的人向第一空间带东西。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很可能面临坐牢的风险,但成功了以后赚到的钱却是实实在在的。于是整个小说就通过老刀从第三空间到第二、第一空间的冒险,向我们描述了一个十分符合中国现实的“科幻故事”。
总体来说小说节奏紧凑,故事流畅,通过最底层的“老刀逛大观园”式的冒险对中国现实进行了一番辛辣的讽刺。但如果要以“硬科幻”的标准来看的话,这部小说与真正的“硬科幻”还存在很大的差距,这座未来的北京,除了城市可以翻转之外,并没有太多可以体现“未来”的东西,对于硬科幻迷来说,想象过于匮乏。
从写作技巧来说,我始终觉得作者的写法有点奇怪,比如说老刀刚找到彭蠡,想知道怎么从第三空间偷渡到第一空间的时候,几句话里视角在老刀和彭蠡两个人物跳来跳去,读者容易出戏:
彭蠡愣住了,已经有十年没人跟他提过第一空间的事,他的牙签捏在手里,不知不觉掰断了。他有片刻没回答,见老刀实在有点急了,才拽着他向楼里走。“回我家说,”彭蠡说,“要走也从那儿走。”
可以看到第一句彭蠡愣住了的镜头是从彭蠡个人出发的,视角是彭蠡的,但是从“片刻没有回答”开始镜头就变成独立于两人之外的了,下一句“见老刀实在有点急了”则切换给老刀,没有一个连贯的视角与感受。再来看英文版:
Peng Li was stunned. It had been ten years since anyone brought up First Space with him. He held the remnant of the toothpick in his fingers—it had broken between his teeth without his being aware of it. For some seconds, he said nothing, but then he saw the anxiety on Lao Dao’s face and dragged him toward the apartment building. “Come into my place and let’s talk. You have to start from there anyway to get to where you want to go.”
“见老刀实在有点急了”这一句被改写成”but then he saw the anxiety on Lao Dao’s face and dragged him toward the apartment building.”,这样就变成了彭蠡自身的视角,是从彭蠡的眼睛里看到的老刀的脸,不再是“老刀实在有点急了”,整体视角保持了统一和连续。这就是我为什么更喜欢英文版的原因。假如要根据英文版的写法,把视角连贯起来改写,那么可能是这样的:
彭蠡愣住了。十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提起第一空间的事,捏在手上的牙签不知不觉被掰断了。他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直到他看到老刀脸上焦虑的神色,才一把拽过老刀,向他家里走去。“到我家里再说。“彭蠡说,”反正你就是要走也是从那儿走。”
语言表达是内容的外衣,表达流畅是挺重要的一环。这部小说写得最好的地方是老刀与小孩之间的深刻感情,老刀面临金钱诱惑时内心苦苦的挣扎是我最喜欢的一段。小说结尾也非常不错,老刀最后成功回到第三空间,面对邻居女孩与房东的争吵:
他忽然想让阿贝不要吵了,忘了这些细节,只是不要吵了。他想告诉她女孩子应该安安静静坐着,让裙子盖住膝盖,微微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轻声说话,那样才有人爱。可是他知道她们需要的不是这些。
这种无奈与无助,读来令人心疼。最后老刀替女孩把钱交给房东,疲累地挥挥手,回自己房间了。这段既潇洒又心酸,“屌丝何苦为难屌丝呢”?其实啊,越是穷苦的人呐,就越是要为难更加穷苦的人,人在这世上都希望展示出自己的价值,为难更加穷苦的人,可以说是最残忍可也最简单的可以满足自己优越感虚荣心的途径了。
《北京折叠》拿的是雨果奖的最佳中短篇小说,这次《三体 II》角逐的是长篇小说,两者不在一个公斤级的,不存在可比性。虽然我本身觉得《北京折叠》在质量上还不算上佳,但是能有中国作家获奖依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奖项什么的,应该是有了就高兴,没了也没什么的事情吧。想想东野圭吾曾经十几年空窗无人问津,村上春树 09 年开始年年诺贝尔提名,至今没有获奖呢。#130 2016 年雨果奖——Folding Beijing《北京折叠》
– 每周读书 #99 1986 年雨果奖——《安德的游戏》
每周读书 #101 1987 年雨果奖——《死者代言人》
– 每周读书 #76 2015 年雨果奖——《三体》)
«神曲»地狱部分开场第一句便可以概括«北京折叠»主人公老刀与他同阶级者的生存状态.
“在我们人生道路的中途,
我置身一片幽暗森林边缘,
大道无处可寻.”
老刀作为一个中年混迹在最底层第三空间的垃圾收捡工,经历着一切现实中底层中年男人的痛苦. 前途是没有希望的了,少有的动力是子女的生活所需. 与但丁作为主人公不同的是,他开场便处在了那座痛苦之城中,而他的维吉尔,则是另一个同样在这污秽世界挣扎的彭蠡. 为了挣钱,老刀冒着入狱的危险决定做一次不同空间间的信使. 而这样的决定也就让作者通过他来大致描绘了一个等级间泾渭分明的世界.
作者最初描写的第三空间,是一个肮脏贫困的底层世界. 人口在三个空间中最多,而所能享用的时间最少. 这样的设定,一方面符合了一般来说对于“第三世界国家”的描写, 而另一方面从资源分配上来说,也反映出了一些马克思理论影响. 只不过这里居民被压榨的,除了廉价劳动力,还有时间. 劳动便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囚牢. 这一点上来说,小说与现实的共同点便是无止境将人禁锢的劳动. 现实生活中的蓝领阶层,因为重复又繁重的劳动而压缩了自己作为“人”的时间. 除去“螺丝钉”的角色之外,他们对自己“人”的价值实现的机会与时间寥寥无几. 而我们所说的“有闲阶层”,事实上也同小说中第一第二空间的居民一样,享受着更多时间上的自由. 不过与但丁的地狱不同,因为第三空间居民权力上的弱小,他们反而是这个世界中最无辜的人群,谈不上什么罪孽,但也几乎没有机会从中解脱. 文中惟一一个成功上升的例子,也并非通过底层体力劳动而被提升的. 葛大平这个相当正面的人物,是通过一个所属阶层模糊的职业,军人,而走到社会顶层的
(…)倘若你想从这蛮荒之地脱身,
就该另寻它径. (…)
而小说中的第二空间,便对应了一般来说的社会中产阶层. 金字塔的中段,不高不低的生活水平与社会地位. 条件相对优渥,但也难以升入更高的阶层. 这里的居民们享受着富足的生活,但对于自己的人生却也没有什么掌控能力. 而文中所写的秦天一角,便是一类人的代表. 但也是在这个社会的中段,作者加入了一个理想主义的角色张显. 同我们自己身边能遇到的许多大学生一样,他渴望社会的变革. 但作为出生时便过着一成不变生活的老刀来说,这样的理想宣言显得空洞而不现实. 作者笔下的第二空间,对应了中国的准中产阶级社会. 他们通过接收高等教育进入社会中流. 但却难以在此后更进一步. 教育的启发或许给予了他们一些改变的冲动,但对于底层来说这样的理想太过渺茫. 而中层的个体作为另一类的螺丝钉来说,真正能够做到的也十分有限. 他们怀抱着或者对生活,或者对世界不同的理想. 但却因为信息与资源的不平等而极易迷失与被蒙蔽. 但丁笔下的法厄同,阿波罗之子,便是因为这样片面的知识,将战车驾到离太阳太近的地方而导致了自己悲剧性的死亡.
你若想思考何以如此,
就该集中思想,
想象那锡安山与此山同处于地球之上,
两地都共有一个地平线,
而它们所处的两个半球却不一样;
正因如此,法厄同才走错了道路,不知如何驾驶车辆,老刀为继续他传信的任务而偷渡进了第一空间,一个乐园般的世界. 这里居住着整个社会的顶层人群,他们掌控着整个国家的运作,也享受最优越的条件. 这一部分很容易可以同«神曲»的天堂部分相比较. 但与但丁笔下完全充满美德与正义的乐园不同,小说中惟一比较具有反面色彩的人物也出自于这个顶层社会. 在被一个出身于第三空间的中高层官僚带到顶层的晚宴后,老刀无意见识到了一部分社会的真相.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些谈话与交易同自己想干,但却又雾里看花似的迷茫着. 他自觉接触到了一些更高的真相,但又因为自身的渺小与环境隔离导致的隔阂而无从解读. 于是干脆安分地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高层的解释是一种逻辑,而他则继续在自己习惯的逻辑中生活.一切又都回归到了初时的状态,故事中的每一个人都重新归位. 老刀的冒险并没有改变什么. 他像但丁一样见识了不同的世界,接着回到自己的世界. 然而在郝景芳的笔下,相对于但丁在神曲前两部中所表达的批判,我们更加能读到温情,一种相当敏感的慈悲心. 小说中每个人都被自己的地位所限制,然后在狭小的范围内试图掌握自己的命运.
如果悲观地看,这些努力最后或许徒劳,甚至更加败坏世界. 但也可以说是积极的,因为理想的存在. 对于老刀来说这理想是自家孩子的生活,对于秦天与张显来说是爱情与更完善的社会,而对于顶层的人们则是安稳富足生活的继续. 甚至在本应该被批判的,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中我们发现了与底层无二的人性,而即使是挣扎求生的老刀也愿意用自己冒险挣来的钱帮助一下同在困窘中的邻居. 作为科幻小说,这个故事除去物质世界的设定之外,一切都是现实的. 作者并没有刻意夸大某一阶层的善恶,因而或许会使故事本身缺少矛盾冲突. 但剧情本身也并不是波澜不惊的一潭死水,而只是露出一点斗争的苗头,暗示着未来可能的爆发. 这可能也是作者一开始就把它当做长篇的开头写而导致的未尽感.
也因此这部小说才具有了隐喻的意义,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比喻过于直白与机械. 但好在它的作用并不局限于批判,甚至可以说与批判相去甚远. 作者借科幻元素所呈现的,是一个简易的社会全景图. 这样的缩写难免脸谱化,以至于可能让人觉得带有恶意. 但这也是文字作为载体难以避免的问题. 譬喻总是扭曲的,如果完全符合被比的事物,那它也就不再是一个譬喻,而等同于了事物本身了.
而这样相对来说中立的笔触虽然避免了与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冲突,但却可能因为受众的不同而被赋予了特定的政治色彩. 对于中国读者,尤其是科幻小说读者来说,«北京折叠»几乎可以说是一部挂羊头卖狗肉的作品. 科幻迷们在其中看不到多少他们熟悉的元素. 从原创性上来说,它也不过是一部中规中矩的短篇小说. 而这样一部在自己所属的类型小说领域算不上杰作的作品偏偏让科幻小说界的诺贝尔奖看中了,除了对评委们的口味嗤之以鼻,同时也会有更负面的观点来自于对传说中美国人政治口味的不屑.
但撇除掉政治观点所带来的好恶,«北京折叠»仅从文本本身来说可以算得上一部不错的小说. 现实而不缺乏同理心的笔触使得故事相当动人. 而我们如果丢掉它获得科幻奖提名所带来的先入为主的观感,就可以把它划为类似«动物庄园»或«一九八四»的作品, 只是政治表达更加温和一些罢了. 所以如果从小说本身的现实意义来说,把 «北京折叠»归为社会寓言或许更加可靠一些.
既然我们将 «北京折叠»归类为一种社会寓言,也就不能不提到去年获得雨果奖的三体系列,因为刘慈欣的作品同时也具有一些同样的色彩. 而最主要的共同点便是两人作品中对于“社会”的探讨.寓言通常是被定义为警世故事. 不过这个“世”在«三体»中是宇宙——一个更广阔的社会,而在«北京折叠»中才是通常所说的社会. 至于如何“警”,刘慈欣于郝景芳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在三体系列,尤其是第一二部,刘慈欣先是以一种几近于碎片式谜题的方式开始了小说. 开头一段对于过去文化恐怖时期意义不明的描写,然后是一个现代科学家遇到的奇异现象. 而慢慢地我们发现在主人公所能看到的串数字之后,却其实隐藏着一个残酷宇宙的真相. 虽然在小说最开始并看不到作者小说中的全部世界观. 但只要将这些分散在不同年代的碎片凑起来,我们便能看到作者所描绘的一个宏大而蛮荒的宇宙. 而通过主人公所渐渐了解到的真相,刘慈欣也给出了他自己的宇宙观,也就是小说第二部的书名. 整个小说最终都围绕着“黑暗森林”的逻辑而展开的. 而我们之所以说这部小说具有寓言性,也是因为在小说逻辑背后所潜藏的忧虑.而在郝景芳的作品中,小说的整个世界始终是暗示性的. 我们大概通过人物的见闻能推测出一些头绪来,但也并不细致入微. 郝景芳的人物是被机械地放置在一个既定的社会环境之中. 他们没有任何与小说世界必然的联系. 而即使将他们放在另一个同样阶级分化的社会,故事也依然可以以同样的方式继续下去. 因此我们可以说作者的目的或许并不是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中模拟一次社会学,甚至哲学实验. 她写作的重点被放在故事人物本身在一个典型社会中的行为. 也就是说«北京折叠»描绘的是“众生相”,而三体系列描绘的是“浮世相”.
也因为三体系列不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人物本身上,我们因此也可以说它同时也具有史诗的一面. 首先是故事中的英雄主义风格. 三体中对于“破壁人”,“持剑者”等角色的描写,实际上与西方传统的史诗对人物的描写相当相似. 其次是三体本来已经足够宏大,而又继续被克苏鲁式世界观放大的故事背景. 这样的野心,才是«三体»与«北京折叠»的最大区别.
因此如果说三体描写的是海洋,然后是其中挣扎求生的微生物,那郝景芳所写的就是大河与被它卷着随波逐流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