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举行的关于日本政府的集体自卫权方针说明的记者招待会,安倍首相为此进行了精心准备。在记者招待会上,安倍家族(包括其祖父岸信介)巧妙地表明了关于集体自卫权的想法,同时还使用了很多画板来辅助说明。因为这些画板都有很大的震撼性,所以让日本民众印象深刻,从某种意义而言,这个记者招待会策划得很成功。
(资料图:当地时间2014年5月14日,奥地利维也纳,欧盟委员会副主席凯瑟琳·玛格丽特·艾什顿与伊朗外长扎里夫出席在联合国总部举行的六方会谈。)
根据日本首相府内部的消息,安倍首相从欧洲访问回来以后,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关于集体自卫权方针表明的记者招待会上。此次会议的主要观察点有:对日本国内如何定位,对海外如何表明,以及安倍首相自我的表述问题。
从记者招待会上安倍首相的发言内容看,其中有4次提到了:各位的儿子,孙子……这个从演讲学角度来说,就是一种暗示,表明现在所说的事情,不是其他人的事情,而是与大家休戚相关的事情。
这次记者招待会不仅讲究用词,而且还将视觉元素也纳入考虑。如在表明朝鲜的导弹威胁时,安倍首相就用了一块图视板来说明这个问题——朝鲜发射导弹以后,朝鲜半岛发生事态,这样日本就要从朝鲜撤出侨民。但是按照现在日本法律,日本不能直接派遣军舰前往战事发生地,这样就要依赖美军,当美军满载日本侨民撤离时,如果遭到攻击,日本才可以出手相助。这样的例子旨在说明:日本现在没有集体自卫权,所以军事干预都不可以进行。
这个图板上特地描绘出抱着孩子乘坐美军军舰的母亲,看到在母亲怀中的小生命,任何人都会表示同情。而且这个小孩子出现在绘画的正面中心,且比例要远远大于西洋绘画的比例。
这样的画面安排就是安倍想要的效果,根据媒体同事在现场听到的安倍首相亲信的原话:如果给国民看这样的画,谁都不能反对了。确实日本准国家电视台的日本广播公司转播安倍首相的记者招待会,一共使用了35分钟时间,并对这幅画给了多次的近景,让日本民众有深刻的印象。
安倍首相的宣传手法,也不是一种新颖的手法。作为执政党联盟的公明党也对安倍的这种以偏概全、不顾后果想修改日本宪法的解释颇有微词。因为现在的日本法案中已经有很现成的法律可以对应安倍提出的特别事态,但是安倍首相不但无视,并且就要过度解释,以便强行突破来获得民意的支持。
笔者一直在观察安倍首相访欧前后的动向,发现安倍关于集体自卫权政府立场说明的记者招待会,实际上是一种经过周密计算的国家策略。本来安倍首相参谋们的想法是,首先由安倍的智囊团“安保法制恳谈会”提出一种强硬的内容,然后就由安倍首相代表政府表明态度。可是因为公明党的强烈反对,不得已,安倍首相就改变策略,用迂回的的策略来达到目的,而且还加上一句:日本政府不会接受参加多国军队行使武力的追加表述。
为何安倍首相临时会缩回去?在5年前安倍第一次执政时,就因为是所谓的朋友帮内阁遭到国民的反对,最后一事无成,灰溜溜地离开了政坛。这次重新回到舞台中心,安倍学会了一点,就是很灵活对待各种事态,如果感觉可能会遭到反对,或者在国会通不过,就马上修改立场。现在日本国内对安倍智囊提出的《报告书》内容有反对的声音,与其把不现实的东西放在政府立场中,不如表明日本政府会拒绝这些内容,这样既可以在日本国内赢得大多数国民支持,还可以与执政党同盟的公明党好好沟通。
还有一点可以相信的是,现在安倍首相的最低限度的集团自卫权的提议,不过是一个入门砖,这个敲响时要牵涉到方方面面,特别是与美国的关系。本来这个报告原来预订在2、3月时公布。但是日美关系很不透明,如果唐突地公布这个报告,不但不会获得美国的支持,而且还会招致国际孤立。所以当在4月奥巴马访日时获得美国的首肯,并且美国国务院在公开场合也是表明:乐见日本国内议论集体自卫权。美国的表态说明安倍的谋算成功了。
安倍的祖父岸信介在任上也有过改变集体自卫权的想法,但是因为日本国内反对,还有其他的小事件出现,最后功亏一篑。这次安倍在记者招待会以后,原来安倍的忠实支持者,公开鼓吹可以改变集体自卫权解释的内阁法制局的小松一郎长官突然辞职。日本媒体觉得这样的辞职很突然,其实这个安排是安倍首相老道的地方,因为日本在野党已经准备对屡屡说话过激的小松局长质询,作为倒安倍内阁的突破口,这样的人事安排使在野党在攻击前就失去了目标。
记者招待会以后,有些右翼媒体都在放出风声,安倍关于集体自卫权的记者招待会获得很高的支持率,这个政府方针将会获得通过。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的简单,日本有些媒体看破了安倍首相的企图,在安倍首相记者招待会以后,就在报纸头条刊出《让国民前往战场的道路》,这样的标题在目前的情况下是需要勇气。因为几乎所有的媒体都被事先作了工作,被要求与日本政府保持一致。
安倍首相在精心准备的记者招待会举行以后,很兴高采烈地参加自民党石原伸晃的政治招待会,石原议员也就是石原大臣,是维新党党代表石原的儿子,现在有个消息就是,执政党盟友公明党的支持母体创价学会(日本的宗教法人)已经表明反对修改集团自卫权的法律解释,如果事情没有挽回,自民党就只能抛弃公明党,与国会内其他小政党联手,所以安倍首相结束记者招待会就马上想到下一步了。
在参加完石原的政治招待会后,安倍首相去了东京西新桥的寿司店。查了一下各个媒体公布的安倍首相起居录,发现当天首相招待了各个媒体(报纸)的高层,全部是日本最大媒体的主要人物,名单如下:时事通信社的解说员,NHK解说员,《每日新闻》的特别编集委员,《朝日新闻》编集委员,《读卖新闻》的论说委员长,日本电视台的报道局长等人。
从名单上看确实没有《东京新闻》的相关人员,并非媒体被收买。但是第二天报纸上的标题就有这个味道:《行使集体自卫权,为了保护其他国家,只有战争一条路了》(《朝日新闻》)、《会对自卫队的活动限制将变得没有,参加美国发动的战争的危险存在》(《每日新闻》)。
在八十多年前,与当时日本右翼军人一起,日本媒体都一起参与了煽动战争的行动,战后媒体虽然有一定的反省,可是这种反省并不彻底,还是认为现在的宪法是被美国强制,现在日本正在被其他国家欺负,需要战争来保卫自己。
并且还有民众认为,现在日本的宪法是被美国强加的宪法,在这个宪法中规定日本因为曾发动战争,就自动放弃战争。根据日本宪法,日本自卫队没有任何可以进行战争的法理依据,没有法理依据,没有人可以调动一兵一卒。
安倍再次上台之际,很多人还认为他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富三代,其实这个59岁的首相,在政治上的手腕,远远超过他的前辈——老道、狡猾、忍耐地推进日本集体自卫权。他已经把所有日本右翼的力量团结在自己的旗下,所以现在已经有期望安倍长期执政的呼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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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集体自卫权:是一个国家的基本权利,即与本国关系密切的国家遭到攻击时,无论自身是否受到攻击,都可以使用武力进行干预与阻止的权利,也就是指盟国受到攻击时,可以出手相助与保护。
作者:桥本隆则,在日华人,博士学历,现居日本大阪。主攻国际关系,《联合早报》撰稿人,日本朝日放送特约评论员。